明玉将那一本书拿出来单独看了看，发现居然正是他找了很久都没找到的那一本秘籍。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抬起头来，“关简，这本借我看看。”

关简随意看了一眼，也没看清就答应了下来，“行。”

找到了自己找了许久的书，明玉心中有些迫不及待想要拿回去看看，于是道，“我先走了。”

也没等关简回应，他便先一步上楼去。

等到回了自己的房间，他关上门，坐在书桌旁看起书来。

确定是那本书无疑。

书很薄，但内容却不是，里面的功法都很深奥。

但是他的灵魂已经七百多岁，这样深奥的功法也算看过不少，这本他也能看得懂。

明玉拿出一本空白的册子，他打算将里面的内容誊抄下来，这样即使是关简后来把书还回去也不用这么麻烦还去借了。

抄完已经到了黄昏，他把书还给关简后打算去看一下大师兄，等他到了回春楼后，发现傅回雪竟然已经醒了，楚盈月正坐在一边看他喝药，一边看看一边指挥，“喝干净点，药都是好药，不要浪费。”

傅回雪只好艰难的喝着药。

明玉敲了敲门。

“你师弟来了。”等他喝完药，楚盈月将东西收拾好便出去了，“我先走了，你们聊罢。”

明玉点点头，“长老辛苦了。”

“没事。”

送走楚盈月后，明玉走到傅回雪床边坐下；“师兄，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傅回雪的身上还缠着纱布，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但是已经好了许多了，他靠在床边，轻轻咳嗽几声，又对着明玉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好多了，不要担心。”

似乎是嗓子的伤还没好完的原因，他的声音还有些沙哑。

此时的傅回雪身体病弱，乌发披散，完完全全就是一副病美人的模样。

明玉见天色昏暗，又取来夜莹灯给他点上。

他很想问问傅回雪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又顾忌他的身体，想了又想，还是决定等他身体再好些再问。

又想到，假如他再强些，有他在大师兄必然不会出事。

傅回雪见小师弟低着脑袋似乎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忍不住轻笑一声，伸出手摸摸他的头，询问道，“怎么了？阿玉有心事？”

明玉忍不住抬起眼对着他认真道，“大师兄，我会为你报仇的。”

或许是他说话说得太过认真，傅回雪笑出声，忍不住用手摸了摸他的脸，看着他的眼睛低声道，“阿玉对师兄真好，不过没事的，师尊和我都会处理这件事。”

明玉抓住他摸自己的脸的手，握在手心，“你和他们会处理是一回事，我替你报仇又是另外一回事，不可同概而论。”

傅回雪用手捂住唇咳嗽几声，笑容还挂在唇角，温柔地看着他，“好罢，不过阿玉可还得再努力一些。”

明玉给他倒了杯水，他有些不满大师兄这样小瞧他，但是他也知道自己这幅身体这一番话的确是没有什么可信度，换做他是大师兄，估计也不会信。

明玉也不能就这样告诉他自己是重生的，于是只好在心里一边恨身体年纪尚幼怎么不长快些，一边想着迟早有一天要证明给他看。

傅回雪看着明玉一脸不乐意地走来走去，心里知道是他对自己说的话感觉不开心了，一边觉得他果然是少年心性，一边又觉得这样的师弟难得有几分孩子气的可爱，于是等明玉再次坐到床边来时，便抓住他的手，哄着他道，“好了，是大师兄口不择言，你别乱走了，先坐着罢。”

明玉轻轻冷哼了一声，又忍不住问，“师兄，那魔修既然那么强，你又何苦和他硬打？现在是没伤及根本，可是刀剑不长眼，打斗的事，即使是一息之间，变数也很大。”

“我知道。”傅回雪按住他的肩，弯了眼，“就像你昨天和我打那样，我都明白。”

明玉知道他说的是昨天二人比试快打完时他让两个人都坠崖的事情，之前不觉得，现在想起来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但这不是傅回雪转移话题的借口，明玉别过头，有些别扭地道：“反正你下次一定多担心，敌暗我明，你削了他一条手臂，那魔修指不定以后还做些什么。若是你再这样，不只是你疼，我们也跟着担心。”

“好罢。”傅回雪无奈道，“阿玉那么关心我，我也不能不识抬举。”

“你知道就好。”明玉有些生硬地道，“你想吃些葡萄么？我看那边有，可以为你洗点来。”

“我不吃，阿玉想吃么？。”

明玉本来也不喜欢吃水果，听他这么一说便不去起身了。

窗外已经黑了，几声蝉鸣伴着夜风吹入房间内，不知也在吹动谁的心。

灯火之下，月朦胧，星野朦胧，风也朦胧……似乎一切都变得朦胧了起来，不清不楚。

傅回雪靠着床头，目光缱绻地看着明玉，“阿玉既然不吃葡萄，那么就陪我坐一会儿罢。”

这般静好让他突然想到了前世，前世他死得早，师父死的早，阿简也死的早，认识的人都死了，只留下阿玉一个人在这世上。

他有愧明玉，但却不得不这么做，他若是不死，天下之人便难以活命，而这其中，正好也有个明玉。

傅回雪期望过在他死后明玉能快点走出来，但也知道那有些困难。他从来不恨谁把这天下苍生压在他肩上，他只遗憾没办法长长久久地陪着他的小师弟。

好在，现在已经是重新开始了。

他伸出手，葱白的手指勾住明玉的头发，声音有些怀念的意味在里面，低低道，“我们也好久没有这样安安静静地单独待过了。”

明玉不说话了。

师兄弟二人皆想到了前世。

明玉脑中突然浮现出一些画面，不是刀山火海，不是血流成河，也不是滔天的魔气和凶残的魔族，这些在他心中都还算不上非常不可磨灭的记忆。

他想到的是春天云中阁的桃花，秋天天摇山的明月，想到他前世折柳赠与大师兄，而他却只是轻轻亲吻他的额头，也是这样声音低低地，说了一句“我心悦你”。

更想到那一天那一场雨——那一场雨，把谁的心浇得冰冷无比。

——后来明玉终于想通，傅回雪为何不说等他回来，原来是他早已预见他的结果，只不过诚实地不说再见。

他本来有很多话可以对傅回雪说，但现在他听见傅回雪说话，却突然间哑口无言。

他想说，你活该，是你自己放弃这一切，抛下我。

但话跑到嗓子眼时他想起他重生了，现在不是前世。

于是也只好在心中悄悄地说一句，下次不要再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