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屹立着一座城,城门上两个大大的字,写着:酆城。
有人推开城门,从城中走出来,青年身上的衣服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侧脸溅着零星的血迹,周身的气息漠然而麻木。
他身后也是一条血路。
可是青年却不见半点虚弱之色,身上也看不见半点伤痕。
他面无表情地望向天空,眼中无光,是黯淡的灰蓝色,像是一块蒙了尘的蓝色宝石。
青年伸出手,轻轻点在虚空之中,他周围顿时出现一条磅礴的长河,似乎是在犹豫,他半天没有下一步动作,轻微皱着眉。
然而下一刻,异变突生。
他召唤出来的那条血河蓦的散开,青年身前的地面开始塌陷,宛如世界开始坍塌,前面的一切景物开始化作虚无。
而那虚无之中,倏然出现无数条时间锁链,紧接着,传来一道少年低喃的嗓音:“时间回溯。”
青年抬眸,鬼使神差的,他抓住了其中一条锁链。
身形瞬间消失。]
青年消失的那一刻,迟于看清了他的脸,赫然是时哥。
迟于心神一震之间,手上一松,青年顿时没入裂隙之中,裂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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渊光。
时灯心脏轻微一疼,手指轻颤,杯子被打翻,砰的摔在地上。
傅叔哎呦一声:“首领,也不小心点。”
时灯压下心里莫名的不安:“现在几点了?”
傅叔看了看时间:“下午四点十六。”
“时哥出去多久了?”
傅叔:“他中午时候走的,买什么东西居然要花费这么长时间。”
眼下太阳已经开始偏西,再晚可就赶不上晚上的烟花礼了。
时灯打了电话,却没打通,他转而打了迟于的电话,也没有打通。
少年蹙眉,肉眼可见的有点着急起来。
小灯拍拍他的腿:“时哥或许想给你个惊喜?”
时灯抿唇:“他答应过我的事情,没有一件办不到的。时哥说他能看上烟花,就一定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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渊光地下。
黑雾暴涨了一瞬,声音有些疑惑:“元髓,好像变弱了……?”
渊试探着,呼唤这片大陆上的污染之气,想提前挣脱时间锁链的束缚,却在下一刻重新感受到了独属于元髓的那股窒息的压迫感。
它骂了一声,以为是人类的阴谋,就不再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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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谷。
一只苍白的手,在裂隙完全愈合之前探了出来,紧接着,另一只手也紧跟着出现,生生掰住了裂隙的两侧。
两三秒之后,这裂隙在迟于呆住的目光中,重新撕裂。
青年的身影一步踏出,他每一步走的都极慢极缓,完全踏出裂隙之后,时哥转身,面无表情地召出时间锁链,生生将裂隙封住,再也不见踪影。
他身上那十一条锁链眨眼消失。时哥落在地上,脸色苍白无比,他喉结滚了滚,将喉间涌上的腥甜咽了下去。
时哥:“你看见了吧?”
那裂隙之后的场景。
迟于真是疑惑了:“我说,你这是怎么回事……”
时哥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眼下他也没什么力气,淡淡道:“那是时灯未来的样子。”
那是时灯没有选择救世的未来。
迟于震惊:“[时哥应该对元髓做了手脚吧?时崽好像也藏着掖着,我打赌,时崽生日之后的元髓事件,绝对有一个人嘎掉。]
[大胆点,或许是两个人。]
[我就想看看秃笔还能怎么发刀,最虐不过全死,我要是哭,跪下叫各位爸爸。]
有一个问题悄然冒了出来:
[李涛,时哥从酆城走出来,身上没有伤痕,所以时哥的那条血路,是酆城的人伤害了他,还是他杀了酆城所有人?
又或者,酆城里存活的其实是异能者,时哥把人全杀了,打算灭世?]
这问题一处,瞬间掀起了剧烈的讨论。
双方各执一词,争论不休。
但是他们的讨论注定没有结果,秃笔并没有画出时哥经历的所有的事情,未来永远都是神秘的。
也没有人知道,那个总是神色冷淡,偶尔才会露出一丝温柔的青年,从酆城走出来之后,究竟在想什么。
·
时哥出来买礼物只是一个借口。
他正午出来,眼下已经夕阳灿烂,如果手里没有礼物回去,时灯难免会疑心。
他叫迟于先回去,自己则去天谷训练基地两侧的街道上走了走。
这里很熟悉,他曾和原亭三人一起走过无数次,也曾做过教官,和迟于走过很多次。
时哥的视线落在一个路灯下。
忽的想起来,两年前的冬日,他就是在这里,接回了因为身份牌上名字不发光,而丧气低落的某只小猫。
那情景似在昨日,青年嘴角微弯。
他收回视线,沿着街道走了走,不经意瞥见一家花店,夕阳暖照下,那家花店门口的向日葵开的格外漂亮。
时哥驻足,片刻后,他走了进去。
花店的风铃发出轻响,似乎在欢迎着这个戴着兜帽的年轻人。
时哥:“有人吗,买花。”
半截珠帘后面有一个人影,应该是老板,花店老板戴着寻常花农常戴的草帽,似乎打了个哈欠,声音模糊不清,“……嗯,自己拿吧,我懒得动了。”
时哥也不想假手他人,他自己认真挑了几支向日葵,包在花纸里,系了个好看的蝴蝶结,用剪刀剪去多余的枝子。
青年低头,鼻尖轻碰了下暖黄色的花瓣,笑了笑。
“多少钱?”
他拿出手机,却发现关机了,转不了账,时哥微愣:“不好意思,手机没电了,刷卡可以吗?”
花店老板:“送你了。”
时哥:“送我?”
花店老板:“嗯,送你的。”
眼下暮色四合,花店鲜有人来,看人顺眼送几支花也不稀奇。
时哥也不纠结,客气道:“多谢。”
他走出花店,风铃再次轻响。
时哥似有所感,回头那瞬间,花店内,珠帘晃动,站在珠帘之后花店老板的影子依旧很沉默。
他有一刻想回去付钱,却看见那花店的自动门缓缓关上,里面翻出了一个暂停营业的牌子。
青年顿了顿,垂眼捧着手里的花,指尖轻轻点了点花瓣。
远处挂着钟的楼上,指针还有一分钟过六点。
而烟花礼的时间就在六点。
其实刚才他也在面临一个选择,如果他选择回去用麻烦的方式付钱,那他可能会错过烟花礼。
而一犹豫,他就没有回去付钱的机会了。
时哥的身影消失在拐角。
其实有些选择不用他纠结,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