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才女双落(2 / 2)

林天羽到底是清楚的,她耳背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搪塞道:“我说,你看谢师妹,她学的很是稳重。”

这一句,于文君倒是听见了,她抬眼看过去,瞧见谢心挽御剑起飞,本是稳稳当当的运行,不知怎的剑身一斜,人便有要倾倒的趋势。于文君心中已经脑补了一大场英雄救美的戏码,抬脚正欲上前,却觉得衣衫后摆被人狠狠地踩了一脚,不由自主地往后倒去。

柳沐姗一跃而起,一身白衣虽不及过往的红衣惊艳,却也是端庄绝世,宛若天人。谢心挽双足落地,心有余悸,还未站稳脚,便向她道谢。柳沐姗微微一笑,转身便离去了,于文君对林天羽的叫骂声淹没在众人的层层议论之中,谢心挽走上前来,似乎有话要说。于文君一掌将林天羽推开,清了清嗓子,道:“师妹,学的不错。”

“让师兄见笑了,”谢心挽顿了顿,又道,“今日学完御剑,便要分堂学了,日后除了每月初一,恐怕见一面都难。”

谢心挽选的,正是同林温惠学礼仪。不过想想,京平谢氏,礼乐世家,自然是要以礼为主的。于文君笑道:“师妹若是想我了,大可常来四少这里看我。”

谢心挽桃花眼一弯,轻笑:“师兄若不介意,师妹日后定会常来。”

待谢心挽欠身一礼走远后,于文君的目光收了回来,却听一旁林天羽在感叹:“哎,四少说的果然没错。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料你这毛病也改不了。”

于文君还当是个什么事儿,不以为然。她拾起木剑,隔着人群无意一扫,瞧见林子陌正背对着这边和一个女郎说话,她顿感心中一阵沉闷。尽管被遮挡看不见她的面容,单看那个女郎的身形,于文君便能猜到是于弦落。

其实说来于文君同林子陌还算熟络,年少时次次溜进唯生殿拐于弦落出去玩,又恰好被她的师傅林子陌抓个现行,这种场景,是经常有的。好在林子陌不同于林慕宁的刻板,是个性格幽默之人,便常常道:“文君,你带走她,今日可又要让我偷闲了。”只是奇怪的是,他年近三十却仍未娶妻,外界传言五花八门,诸如此类天朝林氏唯生尊是个痴情的种,为年少的誓言终身不娶,每每听闻这些话,他便总是揪着于文君问:“是不是你瞎传出去的?”不过说来这事儿也的确是她干的,她出于八卦之心总是去问于平忠:“小师尊为什么不成婚?他莫不是有一个爱的极深的女子?”而于平忠总是颇为无奈地为她解答疑惑:“我当上副宗主的时候他还是个小娃娃,怎么说我都是看着他长大的,何来爱得极深的女子一说?”后来,于文君便不再乱说了。不过,他为何不娶妻,到现在还是个迷题。

饭堂落座于夕阳亭旁的梧桐林之后。于文君随便扒了两口饭,干瞧着面前的菜毫无食欲,她四下一扫,身旁的林天羽已经添了第二碗了,对面的陈之川单手托腮,看柳沐姗看得出神。她着实是吃不下,正欲起身,隔桌上一人突然叫喊起来,令她动作一滞。

“哎,不是说天朝的才女双落美貌聪慧,智勇双全吗都入门两天了,怎的还没看见人呢”

乍一听,这话无非是轻浮了些,没什么不妥,可到了于文君耳中,便如同钟鼎沉荡,回音不散。

那桌另一人又道:“你别想了,什么才女双落,天朝才女已无双啊。”

那人明显愣了一愣,问道:“此话怎讲”

于文君握在手中的筷子掉在了饭桌上,脸色微微发白。林天羽放下了碗,忧心忡忡地看着她。那边又继续道:“你们没听说吗前段时间,就是于家灭门的那日,双落之一的于弦落,她闻消息赶去时,宇光殿毁都毁了,哪还有什么人在,死的死跑的跑,那个于弦落本可逃过一动,却非要去现场废墟找人,边哭边找。听当日在场的人说,她那双手哟,鲜血淋漓惨不忍睹啊……”

于文君瞳孔剧缩,满眼不可思议。

于弦落,她是学琴的啊……曾经引以为傲的一双巧手……

一旁有人又道:“我知晓下文!最后于弦落找到了于文君那厮的佩剑,她就抱着那剑坐在废墟里哭,那哭的叫一个凶啊,平时遵纪守法事事小心的,这下,一世英名直接毁了,唉……她师傅平时也是极其温和的一个人,听说就为这事不惜与宗主吵了一架,才保住她这么一个女郎呢……”

林天羽看着她眼中的红血丝,紧紧地握住了她的臂弯:“不要听。”

于文君气息凌乱,脸上毫无血色,却听另一桌又有人道:“啧啧啧,素来只听闻于文君爱去撩拨她,现在想来,这兄妹俩是两情相悦啊,哈哈哈哈……”

众案所坐之人皆发出一阵爆笑。

须臾,一人义愤填膺道:“是啊是啊,虽说这于弦落不是于狗贼亲生,但好歹也是写进族谱的,你们说这于文君,连妹妹都不放过,真是禽兽不如!”

林天羽忍了一阵,不料他们越说越离谱,终是忍无可忍,吼了一句:“食不言寝不语,父母都没教是吗?”,同一时间,隔桌的林子贤一拍食案,蹭的站起,大叫道:“你们说什么呢!给我闭嘴!”

一位少年独坐一桌,悠悠地端着一碗汤喝了一口,轻蔑道:“林家旁系独苗,没爹没娘,废物一个。”

“你再说一遍!”林子贤拿起一只碗猛的砸向地面,气势汹汹朝那人冲去。

那人闪身往门外跑,一边回头道:“你还动手?我说于文君又没说你,你这般激动干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跟他有点什么呢!”

林天羽沉沉地叹息:“林子贤,莫要冲动。”

林子贤停脚回头瞪他一眼:“我生平最痛恨这种背后嚼舌根子的人!损人清誉,谁没爹没娘,心里不清楚吗?况且,我没爹没娘怎么了,轮得到他来说我吗?”

闻言,林天羽心中溢起丝丝不可名状的苦涩。这些人议论诋毁于文君,他尚且还有辩驳的余地,可牵扯到林子贤的家事,他却无颜面对了。此时此刻,纵使他心中有再多的安慰之词,都说不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