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茵,你这是什么意思!好好的饭不吃,非耷拉着一张脸给谁看?”这是林父的一声怒喝。
与此同时,林文君夹了一块品相上等的红烧排骨送入口中。肉汁在味蕾上炸起了烟花,林文君不由得眯起了眼。
“我还想问您什么意思呢?怎么,只许您黑着脸,不许我们不高兴?”这是林文茵的抱臂反击。
与此同时,林文君舀起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边吹,边小心翼翼地喝着,享受着沸汤滚过肠道带来的灼烧感。
“爸,姐好不容易回家一次,就不能收收您的脾气,好好吃顿饭吗?”这是林子昂的从旁助威。
与此同时,林文君撕了半张饼,卷上还在滴油的青椒炒蛋,狠狠咬了一大口。
“好,好,大家先吃饭,这些事情留到饭后再说,好吗?子昂,你先坐下!文茵,你也坐,好不好?”这是林母的软声安抚。
与此同时,林文君盛了半碗饺子,就着加了醋和辣椒油的浇头,吃得津津有味。
接着,林文茵愤而离席,林父一声“站住”,两人于是转战阵地,从餐厅挪到客厅,继续接下来的对峙。
与此同时,林文君也吃饱喝足,一口气喝尽了杯中剩余的果汁,舒服地喟叹一声,心满意足地站起身来,溜达到客厅里,继续看热闹。
大厅的形势不容乐观,父女双方都怒火朝天。
俗话说,这文化人干架啊,动口不动手。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只见客厅正中央,林家父女二人虽都气愤不已,可也只是口头上的争峙,还未演化成武力上的冲突。只不过,这口头上的争峙愈演愈烈,颇有不把房顶掀翻就不肯罢休之势。
于是,林文君趿拉着拖鞋,蹲在电视机旁,想着将电视机打开,放点儿声音出来热闹热闹,借此掩盖一下家丑,免得上下邻居再度投诉,说“1302一家又双叒叕在吵架扰民”。
只可惜,这受了潮的电视机太不给力,怎么打都打不开。
于是,林文君回忆着郑如是的动作,站起身来,试探着用脚尖点了点液晶屏幕。
电视机轻晃了两下,继续罢工。
然后,林文君犹豫半晌,一脚踢了上去。
嘿,你还别说,郑如是这歪门邪道还真是有用。只见这受了潮的电视先是颤抖两下,然后“刺啦”两声,最后还真的正常工作起来了。
不过,画面是正常了,音量却有些不正常。电视打开的时候正放着八点档的狗血家庭伦理剧,那一声突兀的“吵什么吵!”,不单单将林文君给吓了一跳,还将正对峙中的林家父女俩给震得一时回不过神来。
一时之间,全家整整四双八只眼睛都汇聚到了林文君身上。
林文君僵硬两秒,然后无辜眨眼:“要么,我关掉电视,你们继续?”
四人不语,继续盯着她看。
林文君又眨眨眼:“或者,你们是想看会儿电视,休息一下?”
无人作答,客厅里弥漫着一阵令人脚趾抠地的尴尬。
终于,还是林文茵率先有了动作,只见她干脆利落地转身,从衣架上取下自己的西装外套,然后头也不回地摔门离开。
林父也一声冷哼,黑着脸上了楼,估计又气冲冲地回书房去了。
林母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劝这个不听,劝那个也没用,只好长叹一口气,去厨房里躲清静。
于是,这么一场难得的家宴,就以这么一个喜剧般的结局落幕。
林文君倒是耸了耸肩,然后无所谓地关掉了电视。
毕竟,无论如何,这场架是吵不起来了,自己的目的就可以说间接达到了,难道不是吗?
饭后,二楼朝北的一个房间里,林文君正躺在床上,凝视着黑暗,任由思绪发散。
——虽然此刻还不到十点,但是早起早睡一向是林家人的优良传统,熬夜是只有林父才能享有的特权。
这房间不大,甚至可以称得上一个“小”字。屋内东西很是简陋,只有一张矮床、一张书桌和一个衣柜,还有些零零散散的其他东西。窗户只有半扇,没开,隐隐约约有灰色的月光透过磨砂玻璃,艰难洒下,算是这小房间与外界的唯一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