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确定人群都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后,鲍凯才搀扶着钟毓生到她们旁边道谢。
“唉,这下子惨了,”帝凛同情地看着钟毓生那条裤腿挽上去流出来乌青发紫、还隐隐渗血的小腿,感叹道,“真就找不到工作了吗?”
钟毓生闻言一哆嗦,像有人在他头顶上放了个惊雷。
“没办法,石葛石刻兄弟是不会放过我们的。至于食物——”鲍凯一咬牙,下定决心似的脱口而出,”我分给他。”他往那两兄弟匆匆忙忙离开的方向瞟了一眼,“还有你们,这几日也小心点,可能会经常有人来找麻烦,切记不要分开或者落单,谁知道哪个旮旯里会跳出来一个他们的人,冲你不分青红皂白就是一顿踢打。”
“嗯,好。”帝凛想了想,一时间也找不出关于钟毓生的现状更好的对策,“那你们多加注意,争取早点养好伤。但你说我们最近会被’他们的人’找麻烦,这是什么意思??”
鲍凯隐晦地翻了个白眼,“你能不能放尊重点——你就真的不知道那两个人是什么来头吗?每次集会站城主后边那一排的人里,他俩就是打头的!一左一右站城主后面,看站位就知道他俩在城里的地位不同凡响。我真不敢信,你竟连这都没看出来?”说到这,他突然打住话头,抬起头警惕地往她们的方向扫过去,目光在帝凛身后登时凝结,就像一把匕首直直地插过去,低沉的嗓音里透露出不安:“卓寒兮?”
帝凛差不多也在同时闻到卓寒兮的气味,但其实也没多想:“怎么了?”
鲍凯皱了皱眉,示意她自己看。
帝凛扭过脖子,发现卓寒兮背对着他们,靠到不远处一根大树干上,显然刚刚在偷偷观察。
帝凛胃内波涛翻涌,起了无数个猜测,但表面上还是装作无所谓的样子道:“怎么——应该也没啥的吧。要不,我们到边上吧,这儿太晒了。”
四个人——有一个还要帝凛半拖半拉过来——移位到已经空置的餐桌大棚下,鲍凯刻意压低了声音道:“你们知道自己卷入——”他说着用手指了指城门前的空地,“——那边的明争暗斗里了吗?”
帝凛茫然地摇摇头,表示自己是真的一无所知,更不要期望牧也婷能有所反应了。
鲍凯不敢置信地瞅了她们好几眼,像检查她们脑子有没有被雷劈了以至于失忆,直到钟毓生捏了一下他的大腿才愕然醒悟:“哦,对,我忘了。你们现在天天外出游荡,几乎没有清醒着待在城里的时候了。”
瞧这话说的……帝凛不知道该不该回应,只得苦笑一声。她鼻尖嗅到卓寒兮的气味,人还站在不远处,装作不经意般的朝这边看来。但距离离得太远,她不可能听清楚鲍凯的讲话声。
“唉,你们真的是,好歹也对上面那些事稍微上点心吧——”鲍凯一手扶额,另一只手报复般的在钟毓生背后拍击了一下,吓得对方鹅叫一声,“我还以为,只要在这城里呆上个十天半月,除了婴儿外,所有人都能看出那两兄弟和城主之间的恩恩怨怨。”
“嗯?”帝凛回想了一下,她参与的最后一次集会,好像是透视老爷子死的时候。那时她就觉得,两位黑脸大汉像故意在跟城主唱反调。但可惜她没往那深处去想。
鲍凯伸出白皙的手指,推了推快要滑落到鼻尖的眼镜,“简单点说,就是那两位兄弟看不顺城主,想要把他推下来取而代之。但是显然没那么容易,城主自然也有他的手段来确保他能长期立于不败之地。且据我推测,你们猎荒队应该就是直隶于城主的,虽然明面上,它没有表现出对任何一方的偏向,但是作为全城兽人的生计来源渠道,城主怎么可能不把某些把柄抓在自己手里?”
“嗯嗯嗯。”帝凛只会点头了,“那黑脸兄弟岂不是对整个猎荒队都不顺眼?”
“顺眼?不顺眼也只得忍着,难不成叫自己挨饿?我猜,他们应该会在猎荒队里安插些间谍——哦不是,内应进去。一旦那位叫塔默的队长遭遇不测,他们就可以扶持自己人上位。城主叫塔默队长把你们升成老干员,应该也是瞅准了这一点。”鲍凯摊开手,一脸无辜的表情突然溢出了“杀气”,“事先声明,这些全都是我自己的推测,要是敢说出去——”
“哦哦哦,”帝凛转了转眼珠,慌忙保证,“我人哪有那么闲,满大街传闲话。而且出卖同伴这种下流的事情,我上小学三年级以后就再没干过了!是吧,也婷——也婷?”
她的同伴还直愣愣地杵在原地,像一节被砍去枝干的树桩,无精打采,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跟她先前打人的状态简直是天差地别!帝凛在心里头叹了口气。估计是发怒带动的情绪太大,到现在还没有缓过劲来吧。她伸手拍了拍牧也婷的肩膀,这才让她回过神来般地扭过头。
“那么……就先这样子了。”帝凛清了清嗓子,有些拿不准的说道,还是看钟毓生,“如果仅靠鲍凯的话,你觉得自己真的能撑到腿伤好起来吗?”
钟毓生一手抓着胳膊,眼神躲躲闪闪就是不敢看直视帝凛关切的目光,“不……也不会太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