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凛挪了挪大腿,让自己贴在冷冰冰的石墙上,以便于更加集中注意力地倾听。
“负责在聚落外围的侦察兵,他们会在你们进入前清除掉你们身上带的所有东西,然后免不了来好几轮检查,你们也别觉得繁琐。恐怕在这之后才能进入到内部。我们一直都搞不清他们真正的栖息地在哪,所以我指给你们的地点也就只能是最近半年前的记录,具体还要你们见机行事了。”
“放心,不会死的。”肖觉渐最后还是安抚了一句,大概面前的人们面色实在不堪入目吧,“他们应该也很需要帮手,怎么说也要壮大组织啊是吧——得了!你们别想这么多,行不?我得给你们系上一些定位装置,否则他们就会怀疑你们是不是太过于清白了。”
“你还没有告诉我们,你的女儿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卓寒兮冷不防一句话问道,把她边上的——不止帝凛,包括牧也婷和男生们都转过头来。
“啊啊,这个——”肖觉渐捻了捻下巴上的须茬,“她叫肖姗,样貌跟我差不多,脸型尤为相似。但是讲真的,都已经这么多年了,相貌应该张开了,我也实在猜不出她现在是什么样子。唉,希望跟我像一点吧,就是这样子——黑头发,黑眼睛,鸭蛋脸,很可爱,总是红扑扑的。哦,不对,我也不应该说太多形容词。”见着众人或无语或迷茫或放弃挣扎的神态,肖觉渐及时反映了过来。
“你们看到她,应该能从她身上看到我的影子,她那个时候长得真的很像我。”肖觉渐情不自禁地仰起头,望着天花板,眼神仿佛在空中漂移,搜索着什么虚无的东西。
这就是老父亲吧帝凛偷偷对卓寒兮说。后者则是一脸不屑,眼里充斥着鄙夷之情,好像对这种亲情嗤之以鼻。但帝凛还是不免联想到了自己的父母,又也许,他们在远方也是这样委托别人去找找看踪已久的女儿的?
“嗯,还有她融合的药剂物种具体是什么?讲真的,我自己也记不太清楚了,说起来我也不是你们每个人的都能记得,还是不要太纠结了,我这人记性一向不大好。”肖觉渐搓了搓手腕,指了指老早就放在椅子上的黑包,“定位器都放在我包里了。你们自己拿一个带上吧,随便套在什么手腕上或者脚上,用裤腿再遮掩一下,这样子应该够了。唉,这是我带过来最后有价值的物品了。”
“倾家荡产。”帝凛从他的黑色塑料包里面拿出一个同样黑扑扑的环状物体,小声嘲笑。
“要是我说,那些兽人正巴不得多招募一些同类过来呢?劳动力一直都很缺乏,因为经常会受到军方的袭击。”肖觉渐笑了笑,但没有丝毫的和善,“当然,我说的是优质劳动力。你们到哪里不要想着好吃懒做。”
“遭到军方的袭击,是你的同伙上报的,还是说——那难道是国家派遣来的军队?”牧也婷瞪大了眼睛,险些把手里的定位器捏成碎渣。
肖觉渐耸了耸肩,“即使是训练有素的军方也抓不来多少兽人的,你就别瞎操心了!”
“你说的这么淡定——要是我被抓过去的话,是会被安乐死,还是会被处以极刑,还是会被没完没了地拷打逼供?”帝凛希望自己的语气很淡然。
“这我没法知道。”肖觉渐咳嗽了一声,“但是他们还是讲人道主义的吧。问题是你们现在也不能呆在这个村落里面太久,难道你们真的想要在这里一事无成吗?真的不想要去看看自己的同伴过的是怎样的生活吗?”
还能是怎么样的生活呀?帝凛长叹一口气,感觉像是有人把一整袋沙子倒进她的咽喉,慢慢沉淀到胃底,凝结成一块僵硬的磐石。
也许我们接下来的生活会像像乞丐一样,或者像流浪汉那样,颠沛流离,余生无望,生活艰苦,厄运连连。
“唉,好吧,我跟着你逃出来的时候,也不是没有料到。”纯粹是因为那个时候对生活没有任何念想了。
“你们恐怕也不能奢望它太好了。”肖觉渐推了一把眼镜,喟叹道,“不过的确是我们这些搞科研的人扰乱了你们的正常生活,真的是很抱歉。”
“但是目前来看,你们是真的没办法重回正轨了,所以好好面对当下吧,接下来我把地图交给你们,上面只有个大概,你们得自己找到路。你们只要在那边呆上几天,帮我找找看肖姗在不在那里,打听一下也行?”
“联系方式就是把要告知我的内容写在小纸上,投到一个固定的地方,这个点我也会在地图上给你们标起来。我会定期到那边去把纸捡回来。在此外的时间里,我都会呆在庄老家里。如果这社会上有大新闻,我也会塞到那个地方去的。”
“听着好像到不难,只要我敢问,就没有打探不到的消息。”钟毓生拍了拍他的胸脯,自信道。
“别说的这么轻松。”鲍凯冷冷地说道。
帝凛不自主地向窗户那边张望了一下,外面的世界惨白一片,间或会有知了的沙沙声在树林中作响,像在抱怨着夏日的炎热干燥。
的确,没有谁能轻松活着,总要找办法谋出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