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莞诗透过潜水镜，又隔着厚厚的玻璃，只看到一团黑影站在那里。可她知道，那一定是顾墨敛，他一定在看着她。朦朦胧胧间，这情景似乎与上一世她被推下山崖时重合了，那个舍命同她赴死的人……

秦莞诗原本想用手指给顾墨敛比个心，可潜水服太过厚重，她试了试并没有看出来爱心，转念一想，她将两手放在头顶，努力比出了一个大大的爱心。

她也没想过顾墨敛会有什么回应，或者说顾墨敛会不会有什么反应。她知道，他性子冷惯了，更是个行动派，并不看重这些嘴上说说比手划脚的形式。

黑影向前走了些，站在了玻璃前。他的轮廓也清晰了一些，不知是否因为隔着水，他的眼神似乎被水洇染，温情脉脉。

顾墨敛微微抿唇，抬起左手，将手掌贴在了玻璃上。而后缓缓抬起右手，贴在了自己的心上。

秦莞诗惊喜地睁大了眼，也学着顾墨敛的动作，隔着玻璃将手覆在了他掌心的位置。

顾墨敛很少笑，在秦莞诗看来，他抿唇已然算是笑了。秦莞诗也笑了，虽然氧气面罩几乎挡住了她的下半张脸，可她弯弯的眼睛根本藏不住笑意。

一只大海龟缓缓向她游来，秦莞诗对他挥了挥手，示意她要去玩了。顾墨敛点点头，放下手，单手插兜，看着她玩闹。

秦莞诗抱着海龟游了一圈，忽然看到了在角落里的鲨鱼，想到刚才工作人员的交待，于是向角落潜去。按常理来说，她这种非专业人士应该尽量不要去招惹凶猛的生物，可工作人员告诉她，如果真的很想和鲨鱼玩，是可以去摸一摸的。

她也没有多想，既然可以，她当然要试试。

鲨鱼很听话，她隔着潜水服，摸了摸它的头。

玩得差不多了，秦莞诗也不希望让他等得太久，浮了上去准备换衣服。站在岸边等待的工作人员拉了她一把，她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潜水服和他们的不太一样。工作人员的潜水服是黑色的，上面有些蓝色的流线型，看起来也更轻薄贴身；而她的潜水服是她喜欢的紫色，明显厚实了许多。

爬上岸后，她叫住了刚才给她介绍注意事项的工作人员，将疑问说出了口：“为什么我们穿的不一样？”

那工作人员明显一愣，似乎是没有想到她会这么问，挠了挠头，还是说了出来：“秦小姐，你的这件是顾总特意从国外定制的。”

秦莞诗了然，正要走，却发现那工作人员有些欲言又止，歪了歪头，示意他继续说。

“原本我们打算只放一些没有什么攻击性的鱼类，可顾总说秦小姐喜欢新奇刺激，还指定了要鲨鱼，我们这才放了几条小鲨鱼。”

秦莞诗笑了笑，半开玩笑地说：“那他也不怕我被鲨鱼吃了？”

工作人员赶紧摆摆手，“秦小姐说笑了，这几只小鲨鱼还不足一米，顾总定制的这件衣服，连一米五的鲨鱼都咬不透的。而且我们一直都在留意水下的情况，稍有不妥，我们会立即行动的。”

秦莞诗听完，心里顿时五味杂陈。

原来顾墨敛什么都没说，却什么都替她考虑到了。

好像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他很少干涉她的喜好，尽管有些喜好确实很危险，很容易受伤。

她三分钟热度，以前有段时间突然喜欢滑板，连父母都劝她不要再玩了，而他却什么都没说，送了她几套护具和药品。一开始，顾墨敛学业繁忙，所以让顾白晗陪她练了几回，可自从有次顾墨敛陪她练过之后，顾白晗再也没有陪过她。在之后没多久，她的新鲜劲儿也过去了，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现在回想起来，莫不是当时他吃醋了？

秦莞诗匆匆换好衣服，想去找顾墨敛要一个答案。

顾墨敛拿着手机似乎在浏览什么，听到脚步声随手摁灭了屏幕。

秦莞诗一脸贼兮兮地凑过去：“是不是在和别的小妖精聊天呢？”

顾墨敛用手点了点她的额头，“瞎想什么呢，我哪有别的小妖精。”说着把手机交到秦莞诗手上，“不然你看看。”

秦莞诗只是开玩笑，没成想他倒是认真了，但手机已经在她手上了，她也很好奇他在看什么。她拿起他的手，正要用他手指解锁，他却直接在屏幕上输入了密码。

0825，是她的生日。

屏保一闪而过，她看到了，是刚才她在水箱里比的那个大爱心。解锁后的界面竟然是日历，除了日常的工作安排，上面有几天被标注了一些卡通符号。

往前翻了几个月，秦莞诗忽然悟了。

竟然是她的生理期！

“临时决定今天带你过来，忘记了再过几天你就要生理期了。”顾墨敛脱下外套披在她的肩上，“这次是我考虑不周。”

秦莞诗的脸有些发烫，“你怎么……”

顾墨敛顺势揽住她的肩，“那几天你的脸色会比平常差些，也没有平日里活泼，久而久之，我就知道了。”

秦莞诗轻咳一声，退出了日历，她看到了他的手机桌面。

是一个蛋糕，没有花朵，只有一道歪歪扭扭的七色彩虹，还有更歪歪扭扭的两行字：

“阿敛:

生日快乐”

照片清晰度不高，毕竟这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那是她第一次做蛋糕，原本想做几朵花，试了几次之后，只能选择做了最简单的彩虹。

秦莞诗抬眼看了看顾墨敛，见顾墨敛有些局促，把屏幕朝向他，摇了摇手机，“这个蛋糕也太难看了，下次，我做个更好看的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