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着哭腔的话语小声而易碎,漂泊在夜晚的风中。
自幼时起,我的父母就不着家。他们感情不和,都向往自由,于是总是在外飘荡,留下我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看着看了一遍又一遍的动画片。很小的时候我希望能够等到他们回来,再大一点我就尝试着在动画里寻找他们的身影,后来是努力学会独立和坚强。青春期时,不再年轻的他们终于停止了吵闹,或者是认清了现实,或者是没能认清只是随便着时间。总之他们回到了家,睡在同一张床上,常对我嘘寒问暖,做出爱我的姿态。
我已经不在乎。叛逆的我心中只有幼时的失望堆积而成的恨意。对于那些看似关心的话语,我总是粗暴地回应。“啪”地关上门,有时是房门,有时是大门。直到我独自来到陌生的城市,在艰难的生活中一次次碰壁,然而我总是在超市、饭店里中一些奇奇怪怪的奖,获得很昂贵的饭菜抑或很大一包生活上的必需品。我以为是我把所有的好运都用在了中奖上,买彩票时听见父亲苍老的咳嗽声才惊觉。
我慢慢放下曾经仇恨的一切,在假期时回家探望爸妈。四年前的一个春节,我假意告诉他们我要年末加班,没法回去,却暗地里买好了票。拎着年货摆出笑容回家的那天,我敲了半个小时的门,只等到不耐烦的邻居。他说我的父母早就坐了飞机去找我,而他们乘坐的那家飞机,正是我漫不经心拒收的那条社会新闻中的事故航班。我在收拾屋子时翻开父亲泛黄的日记本,一页纸上写满了对我的歉意。世事永远难料,弱小的我只有在陈旧的房子里哭泣的权利。
我原谅你。
在黑夜中,我无数次哭诉自己的运气怎么那么坏,才发觉不幸的是被我摊上的人们。
人是群居动物,而我所挂念着的人皆已离世。如何继续?
小时候奶奶总是为我轻摇蒲扇,指着夜空上最亮的那一颗星,说那是她老去的归宿,说每当我迷失了方向,都可以抬头看见她的微笑、听见她的唠叨。她会永远陪伴我。
她骗人的。
现在的夜空已经望不见一颗星,我已经快要忘却她的容颜、她的声音。
也许会有一天,我将忘了所有吧。谁也不记得,我只会记得破旧的遗憾,记得自己未能传达出去的声音。
可是有人说啊,黑暗里,有阿飘在守护你。
人死了就会变成阿飘,所以,你们是在我身旁吗?
阿飘,谢谢你。
阿飘,我爱你。
阿飘,我原谅你。
你听见了吗,阿飘?
漆黑的的夜里,我身旁围着阿飘,沉沉睡去,陷入我幸福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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