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属实没想到这女生这么善解人意,不禁满脸疑惑,“谢谢。但你怎么知道我想找他?”
“这样干的不止你一个。在你之前,有七八个女生都找过我。”说着说着关上屏幕,抬头瞄了她一眼,掰着手指,在她面前数着。
这话让朴星艺有些尴尬,没想到周明泽魅力这么大。
不过如果真能见到他,也不枉自己来一趟,看一眼就好了。
顺着好心人指示的方向,不到十步朴星艺就看见了站在大榕树下的少年。
容貌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还是那双深邃的眉眼,高挺的鼻梁,于阴影之中阖眸,浅薄呼吸着。
只是,圆寸长了新茬,也不再是孤身一人。
他靠在树荫的背面,将白色毛织外套下粉红少女半拥在怀,头倚在他起伏的胸膛,手掌环抱他的腰际,凑耳上前摩挲着他的短浅硬发,似挂在身上的芭比娃娃,耳鬓厮磨,缠绵悱恻。
朴星艺嫉妒他身边的每一个人,那样轻而易举,就见到她朝思暮想的人。不像她,只敢看一眼便转身离去。
就一眼,却触目惊心,难以释怀。
她没有爱过人,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只觉得触目皆是刀割,犹如剜心般疼痛,不甘无助的泪水潺潺流下,抬肘遮挡大部分泪水,呜咽抽泣。
人声鼎沸的大道成为天然的掩护,她寻到后方阴暗的竹林角落,孤身涌入其中。
泪珠似断开的珍珠项链般哗哗坠下,一刻不曾停歇。昏天黑地的迷茫,颓废,不知过了多久。
直到饭点,落幕散场,她像毫无感情的行尸走肉,颤微着站起,早已浸湿的纯白领口,泪渍横流,整个右手袖口尽是脏污。望了望指示路牌,弯腰耷拉着朝宿舍走去。
赵颜找了她许久,几乎将大道通场逛了五圈,都没见着她半个人影。不抱希望返回宿舍,思量着,再找不到人就该报告教务处了。
推开门,既意外又庆幸,朴星艺完好无损的回到宿舍,只是状态不好,像蔫了气的黄瓜,埋头扑倒在床上,只有半截身子露在外面。似失而复得的惊喜,赵颜赶忙伸手绕过她的臂下,将她搀扶起身。
两手把着朴星艺的肩,抖了抖她疲软无骨的身子,“小朴你去哪了?不是说好一起回来吗?”
朴星艺缓了口气,摇头垂眸,本能的回避她的目光,“抱歉啊,心情不好,忘记了。”
赵颜和她混熟了,知道她的脾性虽然执拗毒舌,但却内敛沉稳。第六感告诉她,眼前的人这样垂头丧气,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伤心事。轻轻扭过她的肩,直视她红肿的眼,“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真的。别问了。”朴星艺受不住突如其来的压力,疯狂的摆头,甩手挣扎起来。
赵颜安抚似摸摸她的头,替她清理了额前凌乱的碎发,细声宽慰,“好了,没事了没事了,我不问了。你一身混着汗泪都湿透了,去洗个澡吧。”
镇定许久,朴星艺才起身前往卫生间。临前不忘问了一句“可以教我化妆和穿搭吗?我想变美。”
“你已经很美了,但是你这样决定,我也支持。放心,交给我吧!”赵颜迅速应下,没带一丝一缕的犹豫和权衡。
接下来一年的时间里,她领着少女开拓眼界,学习那些基础穿搭,妆容。
朴星艺渐渐能欣赏领悟到国际大牌的时尚穿搭,尝试了各式各样的妆容,磨炼了不同风格的化妆技巧。许是借助了好学的天赋,她在服装搭配,妆容画置的品味很快就与赵颜不相上下。
不仅如此,在紧张的学业之外,她定期出现在健身房。以无氧运动居多,把力量器械区当作忘记不堪过往的天堂。耳机一戴,沉浸于暴汗的运动中,屏蔽一切外部干扰。
她偶然注意到周围异性的赞赏目光,好笑的是某次验证身份,因和一年前的气质身材差距太大,机器都识别错误。前台问她是不是做了什么整容手术。
如同璞玉,身材气质的打磨将她抛光,雕刻出腰细臀翘的优势。
看惯了肯豆,凯莉詹娜,斯嘉丽的欧美身材,自身审美逐渐同化,对外在皮囊的包容度直线上升,不再经常身,容貌焦虑,自信大胆浑然天成,解开心底的禁锢近在咫尺。
但还是止不住地避开有关篮球的话题,那股记忆中无法抹去薰衣草味,她依然对爱情抱有侥幸,企图用天真盲目的努力,实现虚妄无边的执念。
她有时将自己当作浴火重生的凤,有时将自己当作滑稽可笑的小丑,于自卑与自负的天平中反复横跳。
2017年的10月,她得知十九岁的周明泽自年初就已回归单身。那一刻,指甲嵌入手心,作拳紧握,全身止不住颤栗,眼眶殷红,久久不能平复。
她知道,也许自己的机会来了。
血液里缺少的心动因子再次砰砰跳动,无独有偶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望着陷入暮色的炫白晚霞,少女激动辗转,坐立难安,一夜未眠。
他是落日弥漫的橘,天边透亮的星,少女的眼里没有大海没有绿洲,只有他一人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