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域非差点没憋住笑:“你不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么,还需要我感谢?”
“怎么不需要?”
林月见大概又忘了自己易了容,当她在说这话时,吹胡子瞪眼的表情,让流域非几乎用尽全力才强迫自己没有笑出来。
那一晚,林月见非要缠着他要承诺。
而他偏偏不允。
看着林月见气呼呼的模样,他莫名地心情很好,似乎短暂地忘却了身上背负着的无形的枷锁。
那天,南山君未出现。
第二日,二人继续在赛秦淮守株待兔。
晌午时分,街上敲敲打打,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他们好奇,伸出头从窗户望下去,楼下道路两旁已经挤满了围观的路人。
赛秦淮斜对角是镇公馆,镇长领着一帮衙役,举着横幅正在迎接贵客。
横幅上写着:“恭贺金榜题名!”
一名青年男子带着红花,骑着高头大马自人群中而来。他的脸上泛着红光,盛满了笑意,不时向两侧恭贺的人们点头示意。
他的身后跟着一辆华丽的轿子,以及十数个仆从。
行至镇公馆门口,镇长连忙伸手去扶着青年男子下马,口里谦恭地说:“大人,您当心。”
当他下马后,镇长领着手下向他行礼:“恭祝韩大人高中,恭祝韩大人金榜题名……”
“呵……”林月见趴在窗边,冷笑一声。
“你笑什么?”流域非问道。
林月见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回答:“知道这是谁不?芄兰家的小郎君韩时。我听说,昔日镇长待他可不是这般模样,这把岁数了,怎么还两副面孔。”
说完,他们继续看着窗外。
韩时扶起镇长他们,示意他们不用多礼,面容和煦地与镇长寒暄。随后他并未着急随着镇长进门,而是转身走向轿门,将里面的人迎出来。
一只纤细白皙的手伸出来,轻轻地搭在韩时的手背上,然后缓缓走出轿子,一副弱柳扶风的样子。
那女子身着华丽的衣衫,头戴金簪,贵不可言。她以手巾掩面,在韩时的搀扶下向镇公馆门口走去。
自这女子露面,流域非便听到身边的人把窗沿扣得吱吱作响,转头看去,林月见眉头紧蹙,目光紧紧地锁住那对男女的背影。
“你没事吧?”他问道。
身边的人未答话,她目不转睛地直视着韩时的方向,隐约可见她脸上的怒气。
流域非见她不理睬自己,只好继续和她旁观着楼下的这一幕。
镇长走上前毕恭毕敬地迎接。虽不知道她的身份,镇长心里也能猜测出七八分来,这样的雍容华贵,必定是王都士族女子。
很快,韩时的话便印证了他的猜测。
韩时向他们介绍:“此乃帝师姜明大学士的孙女姜芷熙。”
原来是帝师家的女眷,镇长连忙作揖道:“下官见过姜姑娘。”
“嗯”姜芷熙简单应了一声,并未看他们,径直向门口走去。
见状,韩时领着镇长以及其他仆从衙役随后向门口走去。
围观的人群见热闹的场面已经落幕,开始四处散去。
韩时一边向里走,一边与镇长说话。他的一个不经意地侧头,突然视线与人群中的一道目光发生碰撞。
是芄兰。
那个美丽的女子,她站在人群里,一袭红衣,妆容艳丽,不时有离去的人从她面前经过。她静静地看着他,目光一如既往温柔似水,沉默,悲伤,凄怆。
原本她起了一个大早,打扮了数个时辰,只为以最美的容颜见到心上人。
当她满心欢喜的前来,现实却给了她狠狠的一个耳光。
临行赶考前,他给她带上攒钱许久买的手镯,信誓旦旦对她说,待他高中归来,衣锦还乡之时,便是八抬大轿,十里红妆迎娶她之日。
他许诺她明媒正娶,许她一个明媚的未来。
她深信不疑。所以,过去几年间,无论遇到何种困境,她总是能够一往无前勇敢面对。只因心中有爱,有盼头,有希望,有他。
过去几年的光阴,都是笑话吗?
她想着,眼泪逐渐盈眶,视线开始模糊。
朦胧中,她隐约看到心上之人,匆匆错开与她对视的目光,若无其事地继续与镇长谈笑风生。
“韩时!你个混蛋!”林月见动了杀机,抓起桌上的筷子,对准了韩时想要飞射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