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席钰晕倒之后高热不断,一直呕血。
寒月让人给他看过,但他也只是短暂的醒过一阵儿,之后便再次昏迷过去,嘴里一直低声叫着唐念的名字。
“他这是心病。”沧澜宗的医师摇了摇头:“解铃还需系铃人。”
林席钰需要的不是治疗,而是唐念。
当初寒月也亲眼见证了唐念决绝地摧毁订婚信物,知道她不愿和林席钰再扯上关系,但林席钰的情况越加严重,身为师尊,他终究还是不忍心。
“席钰的状况不太好,一直在叫你的名字。”寒月温声劝道:“他做了错事,也受到了惩罚,看在幼时你们一起长大的情分上,至少去看看他吧。”
顿了顿,他道:“哪怕是为了让他彻底死心。”
唐念一时没有说话,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晌,她摇了摇头。
“宗主,抱歉。”她眼神沉静,语调平稳却无情,没有因为林席钰产生一丝一毫的波动:“我在皇都就说过,我与他,再不相干。”
无论现在的林席钰心里还有没有她,对她来说都已经没有意义。
在她以身献祭魔渊时,她就已经清楚的明白,她不爱林席钰了。
曾经的爱意在日复一日的漠视和争吵中消失殆尽,现在的他是死是活,都不在她关心的范围内。
看出少女眼中的决绝和倔强,寒月还想再劝,白虎发出低低的吼叫声,竖瞳带着警告。
寒月叹了口气,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离开了。
唐念又带着白虎回到了山顶的藏书阁,路过半山腰的宫殿时,下意识看了眼陆向阳紧闭的房门,脚步微顿。
已经两天了。
陆向阳还没有出来。
白虎送她回去后,悄无声息地离开。
白毛团子轻车熟路地从窗户翻进来,一下跳到桌子上。
屋内,床上的人平躺着,胸口只有细微起伏,若是不细看,还以为他没有呼吸。
“小姑娘够无情的,但我喜欢。”白虎口吐人言,朝着床的方向跑,就要爬上去。
苍白的手指探出来,拎住白虎的后颈,扔到空中,陆向阳眼都没睁,凉飕飕道:“再敢上我的床,下次就把你烤了吃。“
陆向阳这个人有严重的洁癖,自己的东西决不允许第二个人触碰,白虎因为这件事没少被他收拾,这次是因为看到寒月吃瘪,一时太过高兴忘记了。
在空中打了个转儿,白虎又落在了桌子上,胡须颤了颤:“你刚刚为什么不出去?”
星尧峰的一切都在陆向阳的掌握中,无论是寒月来,还是他们说的话,他都知道。
他一向不喜和沧澜宗的人接触,尤其是主峰那边的人,若是他提前散出威压警告寒月,唐念就不会知道林席钰的事。
陆向阳掀开被子下床,扯过一侧的暗红色长袍披上,突出的腕骨处环着三层佛珠,墨发如瀑散在身后,红艳如血的唇色竟要比外面披的红色长袍还要妖异几分。
给自己倒了杯酒,他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这是她自己的事,即便我是她的师尊,也没有帮她做决定的权利。”
不过小姑娘确实没有让他失望。
当断则断,绝不回头。
白虎趴在他手边,似在感叹:“本以为你这次还是和以往一样悄悄去看人,没想到居然直接将人带回来了,皇都还公开站在你身后,果然世事无常。”
在唐念忘了陆向阳的那几年,陆向阳总是默默守在她身后。
他这个人一贯是这样,虽然嘴毒又傲娇,但别人对他好一分,他就会还十分。
“人还在藏书阁?”
白虎点头:“她这几天一直在查天生灵体的事。”
陆向阳眸色暗了些,起身去找人。
唐念在藏书阁第四层。
这一层的书并不是传统的书籍,多是一些奇闻异事或者怪谈。
传统书籍对天生灵体的记录多是以往知道的那些,她来这里是想看看有没有其他线索。
唐念盘腿坐在地上,背靠着书架,书上的文字通俗有趣,她不知不觉就沉浸进去,直到眼前落下一片阴影。
她一愣,仰头看去。
陆向阳双臂环胸,斜倚在书架上,玄色内袍显得他更加清瘦,他外面罩着一件暗红色的长袍,长发没有用玉冠固定,只用一条红色发带松松地绑在身后,些许碎发落在脸侧和肩膀。
他今日更加随意散漫,佛珠被他取下拿在手里,时不时转一下,微微垂着头,多情的桃花眼含着光,声音懒懒的,拖长音调,带着笑意。
“这么入神,什么东西这么好看?”
唐念眨眨眼,差点脱口而出一个“你”字。
幸好残存的意识及时拉住了她,她轻咳了声,合上书,垂眸看着首页上的书名:“《遗忘摘记》,主要是一些小故事,有人怕自己忘记最深刻的事,就将其记录下来。”
她这时才发现白虎不在,转头四处看了看:“小白去哪了?”
小白是她给白虎取的名字,毕竟她对着那么有灵性的白虎实在叫不出虎妞儿。
陆向阳俯身抽过她手中的书,随意翻了翻,神色如常:“谁知道,可能贪玩儿去其他地方了吧。”
刚刚被一脚踢开,还没走远的白虎:“……”
要不是打不过,它非得和陆向阳决一死战不可。
它的名声全毁在他手里了!
唐念没怀疑,刚站起来,地面霎时发出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