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斐看着和宁正色道“阿宁,你是和清的妹妹,也就是我云家的人,和清和月只是在走自己路,他们希望你好。”
是的,和宁知道,他们希望她好,希望她开心一点,希望她去走自己的路,可她不觉得,她觉得这样很好,她甘之如饴。
“我没有告诉祖母,你在扬州,什么时候想来了,就直接过来,云家大门一直为你开着。”
云斐说完便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和宁自己不愿意走出来,说什么也没有用,随后又开始说正事“我不管你有什么想法,但不许轻举妄动,要和我沟通,九幽都势力庞大,一不小心就可能万劫不复。”
和宁点点头“我知道,所以这次我不借着赵越的名头吗?”和宁知道九幽都做事狠辣,所以从一开始,她就没想着硬碰九幽都,反而是从赵越身上下手,从一开始刻意设计的剑拔弩张,到昨晚的货仓被查,在外人看来,这是一场针对赵越的祸事,而三日醉的出现只是这场祸事中的意外,但十三早在下午的时候就给云斐送去了消息,也就说,这场公堂夜审本就在计划之中。
云斐也不知道和宁到底有没有听进去,这个人从来都是一副不正经的样子,从来都是。
送走云斐以后,院子里又安静下来,两个人站在屋檐下,看着天色渐渐阴沉下去,想来晚间应该要下雪,静默了好一会,和宁开口“出去喝一点。”
十三没说话,表示同意。
两人穿过闹市,进了一家酒肆,在一楼靠窗的位置座下,酒肆内熏着暖炉,人暖烘烘的,两人要了桑落酒,无声的饮起来。
二楼,沈易面无表情的端起茶杯喝着,对面的人还在絮絮叨叨,但熟悉沈易的人知道,此时的沈易已经没有多少耐心。
终于,沈易开了口“淮州近几年收成本就不好,卢大人还要增加上缴粮食,卢大人是觉得百姓数量太多了,还是说大人这几年太安逸了。”
对面的人连连摆手,说不敢。
“淮州今年税粮延后,州府借种给百姓,登记在册,明年多收两成,补作今年税粮,填充州仓。”不能完全免税,不然会让百姓有惰性,有借有还方可。
“是是,小的明白。”卢大人连忙点头。
沈易知道,这卢大人虽说不是什么好官,但也没什么坏举,不过是没什么能力,淮州这两年收成不好,粮仓不足,这人不敢做主,便想着征粮填充粮仓,也幸亏他提前询问意见,不然真征粮了,又可能引起动乱。
“是我说的不够明白,还是卢大人还有事?”
卢大人反应了一下,方才明白,这是在赶人,便急忙起身做礼离去。
沈易看着楼下,不是卢大人离开的地方,而是大堂靠近窗户的地方,从二人进来他就看到了,各自在饮酒,没人说话,但他们之间却又好像又说了很多,似乎每一个动作都是无声的沟通。
和宁起身开了窗,外面飘起了雪,其实扬州很少下雪,这也只是和宁第二回见,她伸出手想要接一片大一点的雪花,但都太小了,刚一碰到就化成水消失于指尖。
一个人立于窗边,一人桌边饮酒,时间仿佛就在这样的画面中静止与流逝,直到,一柄利剑穿透风雪从窗外飞来,沈易看到那个叫十三的人瞬间拉过许和宁,避开利剑,然后快速的破窗在夜幕中与人打斗起来。
酒肆内的人被吓得纷纷逃离,沈易跟着起身下楼,却没有离开,而是走到了许和宁身旁,开口“九幽都下有四堂主,其中玄武堂以腾蛇为标,最是凶狠,是九幽都专门对外屠杀之堂,你此次端的货仓应该是玄武的属地,看来你是惹上麻烦了。”
许和宁又是一贯模样“这样啊,那我很害怕,不知道世子能不能怜香惜玉,帮帮我。”
沈易往旁边一挪,避开和宁的靠近,继续道“我只是很好奇,如果有一天你被玄武堂抓了会不会也能像现在这样。”说完又补充道“对了,你刚刚有个词用错了,怜香惜玉。”
许和宁突然笑起来,一扫之前的阴郁,这次没给沈易躲闪机会,凑近低喃“我就喜欢说实话的人,沈世子这是在勾着让我喜欢你。”说罢便走出酒肆。
沈易冷笑一声,说了句“做梦”,也跟着出去。
刺客已经死了,在被十三打掉剑的时候就自己饮毒了,和宁打量了一番来的人,在那人手腕上看到了腾蛇的标志,看来这玄武堂主的确很睚眦必报呀,和宁拍手站起来,打趣道“十三,他们在小瞧你。”说完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一笑。
十三看着和宁,眼神传递着一个信息,这个不好笑。
和宁抿抿嘴“以后日子不好过呀,要好好珍惜现在,睡觉睡觉,那这尸体就有劳世子了。”说完便两手背后,准备离开,走了两步,突然倒回来立于沈易旁边道“忘了告诉世子,我最喜欢蛇了,拔蛇取胆。”说罢方真的离去。
对于和宁的话,沈易没有多大波动,只是觉得这个人除了粗俗、话多,现在还要加一条:戾气过重。
艮不知何时出现在沈易身后,还没等沈易吩咐,便自觉的扛起地上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