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手顿了顿,继续打磨:“父皇事必躬亲,伐尽湘乡树木,踏遍名山大川,亲执弓箭射大鱼,父皇办到的要办,办不到的也要办,我作为父皇的长子,不过就是修补个小东西,没什么。”
原来是想跟随他父皇的脚步。
姬雅明白了。
看来秦始皇是给他儿子竖立起一个好榜样,而且扶苏本身也不错,在误会自己后他毫无储君的架子立马张口道歉。
看看这气度,再加上这美色,不说独一无二,起码世间少有。
姬雅眼不眨的看着他:“你脸上出汗了,是很热吗?”
扶苏动作没停,火炉的还在熊熊燃烧,晕黄的光晕照在他的侧颊上,沁出薄薄的汗珠,在这七月份的天气里,还呆在火炉旁,的确是种煎熬。
他却说:“不热。”
可能是以为她觉得热了,扶苏抬眼看她。
只见她模样清清爽爽的一点汗也没出,还坐在个小马扎上托着腮晃着腿看他。
眼神…有些火热。
扶苏有点不自在,他加快动作,将补好后的锅递给她,“补好了,你看看。”
姬雅摸了摸耳朵:“不用看了。锅重,我没力气,要不公子送我回宫吧,反正我住的也不远。”
“”
作为弥补,扶苏还是护送她回宫了。
他身得高大,一米九快两米的个头,挺拔如松。要是再军营里行走那是鹤立鸡群阔步如风,可是现在他是第一次和个姑娘家家的并排走。
他只要脚步迈的大一点,姬雅就会落在后面跟不上,偏偏姬雅还慢慢悠悠,丝毫不着急。
于是扶苏便觉得她腿短,想让她走快一点。
但是几次三番想提的时候,姬雅就会用双美眸望着他,那双眸子如星月一般明亮,波光一样的恍惚,让他把话堪堪咽下去。
到底是个姑娘家,还是拿个小玩意都不堪重负的小姑娘家。
两人继续缄默着往前走着,这时天已经完全黑透了,宫苑中的内侍早早的上好了灯,屋檐墙角被光芒照得红艳。
疾风忽来,风灯猛然转了一圈,似梦一般迷幻。
姬雅问道:“公子,你是在宫外有府邸吗?”
扶苏:“是,我住宫外。”
姬雅茶艺满满:“那公子护送我护送得这么晚才回府,要是公子的夫人知道了,她该不会生气吧?”
扶苏停住,他偏头看去,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少女柔软的发顶,不能看到表情,他道:“我没有夫人。”
呀。
单身唉。
姬雅拼命压住翘起的嘴角,让自己别笑出声来,故作正经的问道:“公子瞧着玉树临风,为什么还没有夫人?”
还没有人这么直面的夸赞过他,且很多人都是奉承。但扶苏觉得并不反感,少女的话在这静谧的夜,如同清爽的风一般,吹拂在心上,让人不自觉的放松下来。
将注意力转到她的话意上,扶苏想起父皇指配给他的,那没见过一面的李斯的女儿,还有李斯在朝廷上和自己对立的态度。
他长眉一蹙,说道:“退了亲,不要也罢。”
“没事,公子会遇到更好的,有时候这种缘分啊,说来也巧,可能会觉得像云朵一样飘远,有可能就会发生在自己身边。”
就差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姬雅话里话外明里暗里夹带私货。
扶苏就没有想那么多,他放出视线凝视着堆金叠玉的长乐宫。
精细拼接的宫灯上面绘制着仙山云海,九重宫格。
将锅递给她,扶苏说道:“国师,到了。”
姬雅最后问道:“你并不认可我,为什么私下还叫我国师?”
“这是父皇的意思。”
可真乖。姬雅接过铁锅,“公子,再会。”
“再会。”
扶苏轻轻颌首,夜风习习,风旋起他的袍角,又轻轻放下,月色下的他显得冷漠超脱,却又无与伦比的清雅高华。
姬雅欣赏一番美男,便美滋滋的抱着锅回自己的窝了。
刚进里面,就有群侍女团团围了上来,这群侍女年岁都小,十三四岁如花般懵懂的年纪,几天相处下来知道姬雅的性子。
她们从刚来伺候她的紧张再到后面的亲切,到底是半大的孩子,侍女们眼神澄澈,全然担心:“国师大人,您这么晚回来可是出了什么事吗?”
“是啊,国师大人,要是您再不回来,奴婢们可都要去上报陛下寻人了。”
还有侍女小心接过她的东西,好奇道:“国师大人,您带回来了什么呀?”
“咦?这个好像个瓢哦。”
“什么瓢?这是国师的法宝,恁个不要碰。”
“好咯,我才不敢碰哩。”
两个侍女将铁锅放下去摆好,听话的不碰。姬雅听着这些天真烂漫的谈话,唇角微弯,坐在玉石坐垫上伸了伸腿。
其实觉得做国师除了有生命危险之外,其他的各方面都挺不错的。
就在姬雅伸展的时候,有个青葱般的年长些的侍女倒了杯茶端过来:“国师口渴了吧,这是用新茶叶泡的凉茶,国师请慢用。”
空气中异香扑鼻,芬芳馥郁的茶香萦绕不绝。
姬雅闻着也觉得好香,再加上也真渴得很了,不假思索的端起茶杯凑到嘴唇边。
“叮!”
脑中的声音如警钟敲响,“宿主,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