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上六点时,陌白鹤已被小李开车送回到:”泰安高端养老院。他并没有立即回到房间,而是走在养老院的大院子里,来了近七年,从来没有认真遛达,更没有仔细地看着这里的风景,虽然此时已是黄昏,院子别有一道风景。陌白鹤看到院子草坪桂花树下有一张椅子,禁不住走上前去,坐了下来。
他抬起头,从这个座位上能看到院子外连绵起伏的山峦。天边,落日的余晖正绽放着金黄色的光芒,分外的妖娆。陌白鹤禁不住有些感叹。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再美,也是垂暮之年。太多的经历,早已习惯了,也看淡了,一发都释然了,人就失去对生活和向往与动力。或许,这就是规律吧!人生在世,明争暗斗??,到头来转为空。尘归尘土归土,一切不过是草木一秋而已。
今天一整天,陈晓风没露过面,只是中午打了一个电话,陌白鹤觉得很奇怪,这不像他的作风。即便再忙,也会来这一趟,难道是家里出了事。或者有什么不能解脱的心结。虽然彼止之间并没有太多的交流与沟通,但,凭他的自觉,陈晓风这孩子一定有事。一定是难以解决的事情。但,绝对不是事业。要知道,这孩子工作能力太强,只要交给他,总能想方设法的会解决掉。
但,君子之交淡如水,他懂得尺度与分寸。于是,他站起身来,缓缓地朝自己的住处走去。打开门,陌白鹤并没有在客厅里呆多久,一阵疲惫涌上来。他躺在床上一下子就进入梦乡。
第二天陈晓风并没有来,第三天也没有。连个电话也没有打,当然,也没有什么“怪异”的事发生。倒是费尽林打电话告诉他明天下午要开董事会,到时会派司机来接他,陌白鹤听到这话,居然有些若有所思。似乎少了点什么?
可是,他并没有什么理由去打扰陈晓风,既然没有电话,那么,明天去公司问问。
第二天上午,陌白鹤焦急不安,似乎心早就飞到了公司。他不时的看着时钟,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他的电话响了,一个陌生的电话,他听到对方介绍说是峰浩集团司机,于是禁不住站起身来,快速地走出屋内,就好似要飞了起来。
当陌白鹤来到峰浩集团总部时,到了会议室,还是那么大的办公厅,还是之前那么多人,但是,当他坐到会议室的座位上,股东都到齐了,费尽林同他打了招呼,在他的身边坐下了下来,只是,他并没有看到陈晓风,陌白鹤对四周看去,大家似乎都像商议一样,保持着很正常的样子。会议还是讨论投资的事项,费尽林把与万飞合作的事公布下来,大家的意见一致,这件事就定下来了,接下来费尽林宣布他工的事项,不到两个小时会议就结束。。
陌白鹤知道自己的事情已经结束了,接下来项目筹备与组建包括实施,他是不需要过问的。作为董事,职责所在。一切就交给了真正去办事的人。他是知道接下去的流程。因此,他也不再过问,只是简单的去了费尽林那里说一会儿话,当他想讯问一下陈晓风的事情,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只一会儿,车不到下午五点就把他送回了养老院。
第四天早上,他终于见到了陈晓风。
这一天,他起来的并不早,还在躺在床上睡觉。昨晚,接到一通王维的电话,让他的内心禁不住伤感起来。整晚都在恍惚与睡梦中度过,恍恍惚惚而又迷迷糊糊。直到天快要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进入梦乡。然而似乎没有多久一阵猛烈而又急促的声音把他惊醒。他带着三份睡意,五分朦胧,两分迷糊的睁开眼,似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直到声音继续响着,并从门口传来陈晓风的叫声:“鹤,还没有起来吗?”
陌白鹤猛得一下子惊跳着,整个人一下子就清醒过来。他有些费力的从床上坐起来,整夜无眠的折腾让他有些心力交瘁。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才缓缓的走下床,穿上简单的睡袍,朝门口走去。当他走到客厅时,才发现昨夜忘了关灯。禁不住摇摇头,这人,一旦老了,就开始糊涂了。除了丢三落四以外,更多的是人的大脑也不太好使了。
陌白鹤一边按了墙上的开关,把灯关上。一边他按下反锁,把门打开,看到陈晓风
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头发有些乱蓬蓬的,似乎一大早还没睡醒就过来,但陈晓风的眼神却神采奕奕。精神状态极好,身上倒是穿得很盛装,一身笔直的西装显得特别气质而又成熟稳重。只见他非常高兴地说道:
“鹤,我请你吃早点,顺便在你这里洗漱一下!”
“好!”陌白鹤答得非常爽快,:“我也还没有洗漱。还有,你这几天去哪里了?”
“话说话长,一言难禁”陈晓风故意拉长了脸,显出一副好似受苦而又难过的样子,“等有时间了再细细说给你听,这几天,没有电话给你,怕你有什么需要找我,特意交待了院里的小许,她有没有找你!”
陌白鹤听到这话,显然明白陈晓风不愿意说出来,或者真得是很棘手的事情,他想自己没有必要去非问过清楚,只要人没事就好,至于小许,他在内心里就想笑,那姑娘,见自己就像见阎王,一定是害怕自己,不敢过来。虽然也远远的看到她躲躲闪闪的看着他。当然,他也很清楚要不是陈晓风的安排,屋子每天打扫一次,伙食也是丰富极了,就连烟酒都不缺。于是他笑了:
“瞧你这样,赶紧去洗漱一下,不然还以为才从床上爬起来。!”
陈晓风也立即发出了笑声,他很喜欢陌白鹤现在的样子,最起码现在整个人是轻松而又幽默的,于是他立即回答道“想你了,所以连脸都没有洗漱就过来了!”
陌白鹤不意为然的摇摇头。
“风,”他几乎带着嘲讽地说,“几天没见,嘴倒是越来越幼滑了,看样子,要是时间再长的话,那就麻烦了。”
两个人嬉笑着,完全就如父子一样的亲密,直到陌白鹤看到洗手间洗脸刮胡子的陈晓风,他立即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这种感觉既亲密而又陌生。既熟悉而又遥远。对的,这种感觉这种氛围完全是家的感觉,他有些失落,应该有好久了,不知多少年了,再也没有这种温馨的感觉。似乎很遥远的事,他当然知道,虽然这么多年了,早已习惯了孤独,但当这种感觉突然来临时,陌白鹤还是有些受宠若惊但又茫然失措。
正当他独自感伤时,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陌白鹤几乎惊跳起来。突如其来的响声把他从思绪中惊醒过来。这让他有些恼怒:他一边朝门走去,一边有些不耐烦地大声的问道:“是谁!这么大早就来打扰我。”
他几乎是连跑带走的冲到门边,打开一条缝,对外张望一下,屋外走廊空荡荡,并没有人,陌白鹤有些迟疑,更有些莫名其妙,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时,才发现陈晓风放在客厅的手机不停的响动,于是关上门,伸长了脖子对着卫生间喊道:
“风,你的电话,响了二百次了!”
陌白鹤回过头来,轻轻的把门关上,再转过身去,朝客厅走过去,只见陈晓风匆匆忙忙地从卫生间里跑了出来。速度非常快,几乎如风一样就到达了客厅,只见他拿起桌子上的电话就说:“知道了,我们一个小时后就到。”
陈晓风放下电话,几乎是立即的就对着陌白鹤说道:“鹤,赶紧换上衣服,我们十点要去万飞公司”。
陌白鹤听到这话,来了兴趣,这万飞是个有趣的人,他知道自己已经是六十五岁的老人,六十花甲,七十古稀的岁月,然而不知何时,他开始好动起来,也不再孤僻起来,显然,这应该跟陈晓风有关。事实上,还有更深的一层,他开始越来越不喜欢孤独了,已开始无法忍受寂寞了,当然,他并没有告诉陈晓风。这种心态只有自己默默承受。
他立即走到自己的卧室里,特意选了一件蓝色的外套和灰色的裤子,这使他看起来气色好了很多,人也特别有精神。等到陌白鹤走出来,陈晓风直直的盯着他看,陌白鹤有些不知所措,正想开口,陈晓风笑了大声的说道:“佛要金装,人要衣装,鹤,你看你,今天衣服一换,帅得掉渣”!
陌白鹤听到这话,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但心里却乐滋滋的。
两人走出屋内,来到了养老院的停车场,上车后,车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