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有次阿娣受寒发高烧昏迷不醒,而沈宜春自五岁起被一高深莫测的高人看中资质收为徒弟,在昆仑山上苦练剑已有九载,这么多年她也不是没有下山看望过家人,但当她收到信件看到阿娣病重时,她心里万分愧疚,直接向师傅禀明心意‘沧海桑田物是人非多矣,往后余生只愿常伴家人左右’,师傅知晓徒弟长大了有自己的心思,也没多加阻挠同意她出山,沈宜春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三个响头离去,一下山便马不停蹄地往家里赶去,十日后回到沈府直接到沈毅时的房中,这时的沈毅时也早已醒来,只是病去如抽丝,身体还未完全痊愈,沈宜春知晓阿娣此时最应该是多加休息,关切问候一顿便吩咐下人煎药去。
沈宜春洗浴一番被传去陆霜降院子里,中途遇到几个偷闲丫鬟在嚼舌根,
“这几日小公子病倒了,不管是抓药还是煎药,但凡和小公子沾点关系的事一俱亲力亲为,明明不是亲生的,沈夫人待小公子这么好,真可谓是无微不至。”
“那是因为咱家夫人人美心善,前几日小公子病情不见好转,沈夫人特地去寺庙为小公子烧香祈福,足可见其诚意。小小姐!!!”一丫鬟见沈宜春朝这边走来顿时话都说得不利索了,生怕被罚。
“罢了,你们下去忙吧。”沈宜春见她俩也没啥坏心思,便由着去了。
被下人带到陆霜降屋中的沈宜春,闻到一股淡淡的中药香味儿,拉开卷帘,映入眼帘的便是陆霜降躺在床上,一脸憔悴的面容,眼眶下更是有着两片明显的黛青色
“小姐,夫人唤奴婢前来邀小姐到梅香院,说有要事找您。”翠珠道。
虽是天寒地冻的,但沈宜春练完剑下来早已浑身是汗,束起的高马尾也因被汗水打湿黏黏的贴在脖颈上,这幅模样去见长辈是必定不合乎礼仪的,所以沈宜春颔首道“劳烦稍等片刻,待我换身衣服再去见母亲。”
一旁沈毅时不动声色问道“沈夫人找阿姊所谓何事?”沈家小公子不喜称沈家主母为母亲的事早已见怪不怪,虽然如此,旁人都替沈夫人打抱不平,道劳心耗神煞费苦心多年养出沈毅时个小白眼狼儿,这事搁谁身上谁不气,诶,但沈夫人偏就没有,说沈小公子思母心切,是为孝矣,称呼不称呼不过虚名一个,便任由他去了。
“回小公子,夫人说是商讨小姐的终身大事。”翠珠答道。
沈毅时听罢也不再问,只一直在心里默默道“阿姊她要结婚。”直到沈宜春换好衣服离开知春院好会儿,沈毅时才如梦初醒般地喃喃道“阿姊竟是要结婚了。”又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强忍着顺了顺气道:“青松,去查查与阿姊有婚约的是何人,还有这些天接触了哪些人。”
“是,公子”青松一口答应了下来。
进了梅香院,果然院如其名,小道两旁尽是种满了梅树,满树粉嫩的花苞展露枝头给梅香院增添了几分盎然生机。翠珠让人在屋中稍等片刻便唤沈夫人去了,沈宜春回顾周围的景象,似乎一切从未变过,幼时母亲还在世时,陆霜降与母亲关系情同姐妹一般,总爱带着她一起来看望沈夫人,那张紫檀木八仙桌上盘子里总摆放些糕点,糕点小巧精致味道还可口,每次一来沈宜春肚皮都会撑着满满的回去。
偌大安静的屋子里,门口脚步声愈来愈近,沈宜春连忙起身向面前走来的人行礼,沈夫人挥挥手“不必多礼”只道让沈宜春快快坐下。
陆霜降一语直接挑明目的:“春儿,我擅自做主替你找了个婚事,你可心有怨言?”陆霜降望着她那与某人相似的眉眼,恍惚了下。
以前不管沈宜春想要何物,想做何事,只要与陆霜降好生商量,她都会答应,可唯独在她的婚事上却不肯半分退让,沈宜春不知为何。
沈宜春装作犹豫模样开口道:“春儿不敢,春儿知道母亲一片好心,只是……”
“只是什么?”陆霜降连忙道,当年离家的粉白可爱小团子,一回来时便已是出落水灵的大姑娘了,一想到她多年一人孤身在外,陆霜降就想方设法地补偿她,但却又不知从何下手,内心也满是焦急万分。
沈宜春见陆夫人没有面露不虞才装做一副为情所困的样子“只是春儿心有所属,恐怕难以再移情他人。”
“这你可知我为何要将你许配给陆家公子?”陆霜降问道。
沈宜春沉默不语,陆霜降继而自顾答道“陆家是我母家,这你也是知道的,陆家那孩子更是我的亲侄儿,从小看着长大,正是如此,才对这孩子为人处事加以了解,品行样貌在各家公子中算得上是数一数二,待人处世不用说,任何事情仔细地更是叫人挑不出一丝差错。”
见陆霜降没有停下的意思,沈宜春不得不使出杀手锏,一副非他不嫁的样子:“母亲大人,我早已和那位私定终身了,他学识渊博,貌比潘安,我倾慕他已久,当时曾约好‘待他考取功名,定会八抬大轿三书六礼来娶我’,”说着说着,沈宜春声泪并下,看上去颇为楚楚动人。
陆霜降最近似是睡眠不好,眼下总有一片乌青,一副困倦的样子,她端起桌上冒着热气的茶呡了一小口,继而问道“哪位公子家住哪里?家里有几口人,经营什么”
\&ot;他是个案首!\&ot;沈宜春怕她像查户口似的问下去,赶紧招了傅听雪家的底细,紧张道“他才十五岁就能得此功名,往后仕途必定无量。”
“十五岁”陆霜降小声道“倒是少年英才,只是为人”
沈宜春听不得‘只是’两词,连忙道“我和他相识甚久,品行更是无话可说。”
陆霜降看着眼前少女一言一行全是替那人辩解,也渐渐知晓了她的情意,只得满脸倦色道:“以往我见你没有向任何人吐露自己心仪的人,便以为你没有欢喜的人,想着替你寻一桩好婚事”,‘便是现在也没有’沈宜春暗戳戳想,“即便对方不是你心仪的人,但好在知根知底,你嫁进去断然是不会叫旁人欺负半分。”
茶盏里的茶水已经见底,陆霜降深深无奈重叹了一口气,道:“你先下去吧,此事再待我好好思虑一番。”
沈宜春貌似还想开口说些什么,但见到母亲满脸疲惫样又将唇边的话咽了下去,只得不好再加以打扰拜别母亲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