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王敦竟然一副了然的模样笑了。
王音趁着自己父亲在壮胆儿,过来给勿尘敬酒。王敦拍拍勿尘的肩,不好打扰一双小儿女,顺带着向魏桓示意了要不要一起回避,然后便走开了。
这下勿尘倒不是冰山脸,他接过王音的酒,却侧头看了看魏桓,微微一笑,喝了杯中酒。这一笑便如皎皎明月,朗朗夜空,苍穹为之一亮,王音脸红着跑开。
魏桓惊呆了,不知勿尘这是要闹哪样!刚刚一个人时明明还是苦大仇深的。
“师弟,来喝酒啊!”
“可以畅怀,可以忘忧,为何不喝!”魏桓坐回勿尘边上将自己杯中酒一口干了。心想:王音又不好看,她敬酒你怎么那么痛快喝了!当然她身材不错,可我也不差啊!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勿尘自斟自饮,也干了。
这二人你一句我一句你一杯我一杯,不知道喝了多少。王音拦着不让其他姑娘跟勿尘说话,自然也就几乎无人打扰两人一杯接一杯的喝。王丛过来本想找勿尘喝几杯,却见他已经不太清醒了。想到此人上次就是在他家喝多了回去大病一场,父亲还因此责罚他一顿,只好收拾收拾亲自送醉鬼师兄弟回府。
至于后来的事情……
王丛回来后向父亲复命,已经安全将人送到段大人的学生林昆手上了。
“送到魏府了?”王敦问。
“那倒没有。快到魏府,段非见林昆来接就下了我的车。他那个师弟也不要坐车,非要背,段非就背着他沿清溪走回去。”
事情有说不出的蹊跷,段非此人行事不同寻常,但也没有这么怪异的。王敦想了想吩咐道:“你安排人查查段非那个师弟,奇怪得很,明明是位女子,为何他非说是师弟!”
“爹,你也看出来了!我倒能理解段大人的苦衷,他总不能说是自己师妹吧。他师妹可是那杀人不眨眼的母夜叉,谁敢顶这名头啊!”
王敦一脸嫌弃地看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很为自己家族的传承担心。
夜色很浓,耳畔只有河水缓缓流淌的声音。林昆带路的灯笼只有一点点微光在水雾里晃动。酒气上头,魏桓晕得很,她伏在勿尘背上,向前看了一眼,连灯笼都没看到,只看到微光下勿尘的侧脸和线条优美的后颈。
勿尘一言不发地背着魏桓。这天赴宴匆忙,勿尘只着单衣。春夜寒风料峭,体温透出薄衣传给魏桓,正是熨帖的温度。魏桓迷恋地闭上眼,将侧脸贴上他的背,听他强劲的心跳。
这心跳竟然如此熟悉……上一次是她重伤之际,勿尘背她出谯城,再远一点,勿尘在长安外的雪地里救起她,在篝火前抱着她给她取暖。
“唉,师兄啊……”魏桓叹息,挨着他更紧了。
“什么?”
“师兄,就在河边种上莲花,还有……”
迷糊的魏桓滔滔不绝,小河两岸顿时被点亮了。在魏桓构想的世界里,空旷荒芜杂草丛生的地方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灯火通明彻夜热闹的街市,有儿童笑着闹着要买蒸糕,姑娘小伙们挑着灯笼或漫步或逛着门市。酒肆里卖着陈酿,胭脂店有当月新出的暖桃红……
这是怎样盛世繁华河清海晏的景象,勿尘也不由得心生向往。
整整一夜,勿尘夜不能寐,他坐在书房的油灯前一遍又一遍地想着魏桓在他背上说的话。
“师兄你背我!”
“师兄,把这里种上大片的莲花,两岸都是酒楼和店铺,然后你带我来喝酒、喝完酒去买好看的衣服,我带你去买糖米糕,加好多好多桂花!”
……
勿尘此时才知道自己竟然会一边思索一边笑。
“我没说过我不吃桂花吗?”勿尘无奈一叹,转念一想又觉得加点桂花说不定也挺好吃。
……
时间过得那样快,转眼已经天亮。
时间是过得快,微服潜行的魏桓怕是不能在建康久留了。
“咚咚咚!”传来敲门声,魏桓已经醒了,穿了昨日买的轻纱襦裙来找勿尘。勿尘打开门还没来得及说话,却见魏桓看着书房一角好奇地就要走进去一探究竟。
“勿尘,那是什么?”
清晨的阳光还未投进院子,书房的那个角落还在一片黑暗中,一块金色的牌匾露出一个模糊的角,挨着的似乎还有两封信。
勿尘一把拉住魏桓的手臂,道:“昨天不该带你去王敦府上,我觉得他看出什么了!”
“管他呢!反正我也要走了!”
“什么?这么快?”尽管有思想准备,但勿尘还是一脸不舍。魏桓又说:“见你没事我也就放心了,谯城给张霁守着,我怕时间长了会出幺蛾子。”
“……”
“我准备取道荆州过江,去见见我爹!”
“我送你过江!”勿尘抢着说。
勿尘向来冷若冰霜高深莫测,此刻一脸的焦虑和不舍是怎么回事?魏桓觉得她这一趟真够本了,哈哈大笑起来。勿尘脸色不好了,放开她的手臂,一甩衣袖走出书房。
“师兄我不是笑你,别生气!哈哈哈……不用送我,皇帝催着你做事,你走得开吗?哈哈哈哈……
“……”勿尘周身冰霜,话也不说。
“哈哈……师兄,你看我的裙子好不好看!”
勿尘不理她,冷着脸吩咐林昆:“收拾东西我们送魏将军过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