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致嘴微勾,双眸望向拢着正堂的珠帘翠幕,殊不知,经三间隔室和五架地屏风的两位女子,正靠在轩窗旁侧的阑椅,打量她。
“一介丑女,也值得你来找本宫应对?这些年,你的手段委实差了许多。”说话者是阮灵儿的姐姐,阮嫔,年芳二十二,膝下无儿。
阮灵儿轻抿香茗,浮了浮杯盏茶碎沫子,悲天悯人的面孔中,渗出阴毒微笑,“自然比不得姐姐,放眼整座皇宫内院,除却怡妃,最受宠的便是你。”
阮嫔面色突变,嘴角携起讥讽,“犯不着拿她恶心本宫,陛下的心和人,本宫迟早都会从她手中夺走!倒是你,四书五经样样精通,六艺技礼在同辈中也甚为出类拔萃,为何斗不赢跟奴才吵闹的丑女?
阮嫔重音落在跟奴才吵闹这几个字眼上,因为在礼学渊博、书香仕宦的钟鸣之家,主子为尊,奴才为卑。
倘若主子跟奴才有口舌之争,会极大展现主子粗鄙野蛮,不知礼数。
方才的林清致便是如此,故而阮灵儿和阮嫔,纷纷用极端鄙夷神情,听完她和太监斗嘴的全部内容。
被观察的林清致,才没想这么多,她只管着自己出气开心,便是极为重要!其他人如何看待,她懒得管。
“娘娘,您先等会儿!”
是红玉在背后叫唤。
小姑娘穿花盆底,迈着小碎步急冲冲跑来,鬓角边青丝伏贴额间,平添些许慌乱。
“出什么事了?”
“吏部,吏部那边派人传报,说此事与阮美人无关,他们已经调查出凶手了。”
林清致皱眉,直接问:“何人?”
红玉挠了挠脑袋,方才准备进去找主子时,被满头大汗的玄一拦住,说吏部调查清楚,此事与阮灵儿无甚关系。
让她看住主子,别随便得罪人。
红玉一听,哪里顾得上询问幕后凶手,旋即匆匆跑来告知林清致,避免她做出错误事儿。
林清致瞧红玉一副六神无主、迷茫无措的模样,大概清楚了,她并不清楚整条事情线落。
包括吏部如何查案、红花会如何招供、为何招供,以及其中运行的机制、是否有其他无关人等参与本次案件。
悉数种种,皆易造成无辜人被当替罪羔羊、承担所有罪责,真正凶手却逍遥法外继续作案。
“主子,不若我们先问清楚,听听凶手说辞,再来木槿园盘问阮美人?”
林清致摇头,不慌不满瞟了眼半敞轩窗的方向,懒懒散散的杏眸滑过几丝暴戾。
此事若何软灵儿无关,为何要把靠山找来,且堂堂吏部,前面堆积十几个案子,未过多久就审理自己的案件并查出真凶,委实过快。
“那主子,你想怎么做?红玉都听您的!”
小姑娘眨着青玉般聪慧机灵的眼眸,露出沉着和坚定,仿佛是一个随时抽出刀剑、斩杀乱贼的巾帼。
林清致划开麻杆腿,修长白皙葱指,有一搭没一搭敲动古青绿兽面门环,一如从前般散漫不羁。
“见阮灵儿。”
说不定,对方也正准备见自己呢!得多讨些茶水,省得倒是吵架吵的口干舌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