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四节课终于过去,第五节课自习,老师布置了作业,大家为了假期多出一点儿的自由,争先恐后地写起了来。
“耽误大家一点儿时间,不用抬头,写你们的,听我说就行。”
班长徐蒙本来在讲台上坐着监班,低头看了看表,大概在自习课过了一半儿的时候拍了拍桌子,和刘然对视了一眼后,说:“一会儿学委叫几个人出来,其他人没事儿。”
刘然应声而起,拿着一张a4单子走出座位,在班门口开始点名:“苏郁鞅、丁予、文晓华、刘然、江绾……”
苏郁鞅想都没想放下笔就出去了,刘然点了大概快二十个名字之后,翻了下一张表:“刚刚念的,是高一年级数学奥林匹克竞赛初赛市一等奖。”
江绾没急着动身,坐在座位上继续写题。
去年确实参加过比赛,还是上半学期,不过考完就再也没消息了,谁知道现在才发奖。
“李皓、张文宇、徐子遥、郭凡、江绾……”
刘然又换了一张表,这次几乎是念了全班人的名字,就几个西区的没有被提到,说:“刚刚是物理奥林匹克竞赛市一等奖和二等奖。”
江绾的笔尖一顿。
物理二等奖啊……
也行吧,起码还有数学的一等奖。
然后刘然顿了顿,皱眉,但本着学委的强大责任心,他语调平常:“苏郁鞅同学获得了高一物理竞赛全国二等奖,来,鼓掌——”
化学和生物本来得奖的名额就不多,化学就俩人,生物一个都没有。
“以上点名的同学一会儿去跟着我竞赛办公室刘主任那儿领证书啊,写题吧。”
领完证书回来后,江绾小声对苏郁鞅说了一句:“你是什么狼人,怎么物理有国奖?”
“你别大惊小怪,物理咱们省国奖名额多啊,所以分给了高一几个,不过咱班同学都太菜了,人家一班好几个呢!数学主要是复赛名额给高二高三了,你们其实都不差,你看,全是一等奖,连个二等奖都没有。”
苏郁鞅一看表,嘴角一挑:“真棒要放学了。”
“你去夏令营是不是因为这个啊?”
“这不掺和吧,不知道,夏令营是老赵给我争取的,他说可以让我去试试,我就去了。”
苏郁鞅说:“老赵不是还说了吗,谁能拿国二,谁就能随便用他电脑,课都不用上。”
江绾:“……那您老坐这儿与民同乐呢?”
“我是那种翘课的人么?”苏郁鞅笑:“就是那个条件太诱人了,拿个奖又不难,国三两千多个人呢,基本去了就有奖。”
江绾:“……”
她忽然问:“那你去夏令营怎么样了,有啥收获没?”
“就给了个证书,”苏郁鞅说,“那儿感觉都不是什么正常人,亲眼目睹了一位高二的仁兄三十分钟写完了一套物理竞赛卷,给我三十分钟,我估计能勉强写完第一道大题,然后再写七个解上去。”
江绾:“……太真实了。”
开学两个星期,江绾才明白为什么班上没人愿意当文委。
不是因为什么才疏学浅,而是因为文委还有一个不一样的身份,他需要在每节班会课的时候把班会课的内容全部记下来,然后把学委统计的班级量化和班会课内容一起,每两周往年级班长那里汇总一次。
年级班长就是安南。
虽然江绾还没见过他,但已经从周围不少人口里听了他许多事迹,觉得他高深莫测,还稍微有点儿好奇。
但安南似乎是有点儿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意思,几个月了,江绾就见了没几次,而且不出所料,他从来没提过苏郁鞅,唯一一个提的还是丁予,交字帖的时候夸他字儿好看来着。
起初,江绾当文委干劲还挺大的,但后来就不行了——这个工作它真的太耗笔水了!
江绾每节班会课焦头烂额地去记他们说的那些废话,不知不觉已经用了好几根笔芯。
三班劳动力不值钱,整个级部人尽皆知。
不管是遇到了个什么事,就算是楼底下的小狗往道路正中当拉了个屎好不好,这个屎还能专门就落在倒霉催三班的卫生区,然后学生会就会拿着个本儿来三班门口喊:“哎,三班劳委下来铲屎了!”
劳委:“……我太难了。”
劳委李月是个小女生,可惜每天还要干着铲屎的工作,时间长了都和楼底下的小狗铲出感情了,有时候上学的时候还会给它带根儿火腿什么的,并且好言相劝:“好狗狗,求你了,下次就在草丛里解决吧,就走两步,累不着的!”
今天学生会又开始在班门口喊:“哎,三班文委!”
虽然也不知道为什么学生会喊人的时候非要加个“哎”,搞得江绾每天都想回一句——“我不叫哎,我叫楚雨荨!”
苏郁鞅抬头:“哟?今天改文委铲屎了?”
“……”江绾说,“我先去向李月借一下手套。”
“文委呢?出来。”
“算算算,催命呢这是。”
江绾赶紧出去,学生会上下看了她一眼,说:“文委?这么久才出来?”
这不害怕您让我铲屎想办法借手套的么?!
江绾真心觉得省大附中这些胸前挂着牌儿的学生会真是有一种上世纪六七十年代遗留的历史风韵,要是再胳膊上挽个红袖章,怀里揣个《语录》就完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