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园不是很小,有假山有假湖,还有落地喷泉,一堆小孩儿在平地上穿着轮滑鞋蹿来蹿去,另一边儿的空地上是老头老太太在打太极跳广场舞。
小孩儿和老年人井水不犯河水,就这么愉快地玩着各自的活动,还有一些市医院的病号,穿着病号服在楼底下散步,有一些是家属推着轮椅出来透气的。
远远的是一道长长的蓝玻璃墙,蓝玻璃墙下面是一些小孩儿在玩涂鸦,具体就是把颜料刷在石膏的卡通模具上,江绾小时候也很喜欢玩,家里还有一个粉红色的麦兜就是在那里涂的。
江歆月十分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说:“姐,咱也涂个那个吧,小时候一起涂过的。”
“你看那边儿有像咱们这么大的吗,”江绾挤着眉头笑了笑,推了一下她的脑袋,“算了,去吧。”
“姐,我涂一个送你啊!”
江歆月十分欢脱地跑了过去,挑了一个小白兔子举起来给江绾看了看,十分兴奋。
江绾点了点头。
谁家高中生还玩这种往石膏上刷颜料的游戏?
江绾走近了看了看,基本都是小学生,家长陪着一块玩儿的,倒是有一个看起来年纪和江歆月差不多大,估计比她俩小一点儿,初中生的样子。
戴着毛绒帽子捂着口罩,也看不清到底是个什么模样,勉勉强强能看出是个女孩儿。
江绾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卫衣,虽然今天不是很热,但也没到需要捂那么严实的地步吧?
女孩看起来好像是热了,她把帽子揪下来塞到了怀里。
一头毛茸茸乱糟糟的短发。
江绾好像知道她把自己脑袋捂那么严实的原因了。
这发型也是够酷炫的啊。
不羁而又狂浪。
夜色已经渐渐深了,她抬头望了一眼月亮,月光从薄雾般的云层里透出来,像是透过一层轻纱。
江绾对这种涂鸦没什么兴趣,就自己往旁边走了走,找了个能看到这里的长椅坐了下来,刚坐下就闻到了一股烟味儿。
在禁烟的公园里吸烟,她真想看看是哪个能人知法犯法。
刚扭过去头,就看见丁予把烟往垃圾桶盖上一戳一拧,把烟屁股随手丢进了垃圾桶,一点点儿红红的火光熄灭了。他没有看向江绾,估计是瞥见旁边来人灭了烟的,他声音很平静:
“啊,不好意思,灭了。”
“……”
丁予?
声音促使江绾抬头,借着微弱的月光,她看到了对方夜色中苍白到近乎半透明的脸。
夏夜的星空澄澈如洗,一轮皎月遥挂天心。
其实这个地方最能清楚地看到公园里最明亮的蓝玻璃墙——那里有孩子在玩耍,有老人广场舞跳舞,有青年人玩乒乓球,生机宛如,无比热闹。
丁予身上令江绾舒服的苦香消失的无影无踪,换而代之的是刺激鼻腔的浓郁烟味,江绾看着他,原地愣了会儿。
这里有一张长椅,不过丁予没有在长椅上坐着,而是站在旁边的垃圾桶边上,禁烟的公园连个灭烟台都没有,他估计是方便随时把烟扔掉才站那儿的。
光线极暗,他又穿着一件黑色的连帽卫衣,将自己完美地裹挟在夜色中,不仔细看都看不到他,江绾第一眼也只是看清了个轮廓。
不过说来也奇怪,明明没见过几次,她却只是看见一个轮廓就知道那是丁予。
额……
虽说是第一天见面没错,但这一天的印象也留的太刻骨铭心了吧?!
“没想到,你竟然吸烟。”
今天放学,这一连碰到他几次了?
这难道就是麦芒掉针眼里——巧到家了?
听到江绾的声音,丁予似乎愣了一下,半天没接上什么话,只是“哦”了一声。
虽然这和丁予干净的形象有相当大的反差,但江绾毕竟跟人家不熟,就算她反感男生吸烟,但也真的不想就这个抽不抽烟的话题说下去。
“头,好点儿了没有?”
江绾选择问了一下他脑袋的问题。
“不疼。”
丁予双手揣进兜里,微弱的月光下他的影子是比夜色更重的黑色,随着他的动作落到了江绾的身上,江绾有种错觉,觉得肩上一重。
说实话,丁予的声音委实有一种少年的青涩感,但却总是低低的,不知道是不是他在刻意将声线压低,还是他本来就说话不走心,总之给人的感觉是相当的冷淡与疏远,此时此刻也一样,他垂了下眼睛,说:“谢谢。”
他没有忘记对江绾的关心道谢。
一次是意外,二次是巧合,那三次是什么?
她觉得今天和丁予碰面的次数太多了一点儿。
想着想着,丁予忽然打破了沉默,好像是在随口闲聊:“你以前是西区的,是吧?”
“啊,是。”江绾愣了愣:“你怎么知道?”
“我好像对你有点儿印象。”
江绾抬起脸:“什么印象?”
“不记得了,”丁予摇了摇头,他想了一会儿,又说:“江洋大盗……我忘了是谁给我说的了。”
江阳。
江洋大盗。
靠。
这是什么鬼印象!
“我,”其实丁予从今天第一眼见到就给江绾一种他不是很爱说话的印象,但他竟然在这里主动跟江绾搭话,就比如现在,他低头看了一眼江绾,“我也是西区的。”
江绾想起来苏郁鞅说的话:“我知道。”
丁予挑眉:“你也听说过我?”
“啊,”江绾半天不知道接什么,就说了一句,“我不看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