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凭空的默契还是怎样,原本想要静悄悄转身的时非还是晚了一步。
等季之有意向转身过来的那一瞬间,他急忙下意识抽了卫衣两侧的连帽。
脸被抽紧的连帽完全挡住,时非已经顾不得自己这副样子究竟有多滑稽,只顾着逃窜一般得快速向后跑。
却没想撞到了一旁的杨树。
翠绿色的树叶缓缓下落,时非捂着额头。
在季之走来询问“还好吗?”的一瞬间。
时非完全不经大脑地开口:“磕到了,谢谢。”
“……”
“……”
一阵静声。
两人几乎同时僵住了。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时非惊慌揉了揉头,他顾不得去分辨季之的方向,只是慌忙起身,连卫衣带子都不敢拆开地朝着未知的黑暗跑去。
“那里也有树。”季之清润的嗓音在背后提醒着。
似是夹杂着些许笑意,但时非早已顾不得,只是匆匆忙忙向前小跑着,想立马原地消失。
“那里也有。”
时非再度紧急停下脚步,又换了方向,朝一条小路跑去。
等到确定季之没有追过来后,时非才调整着微颤的手,将束于连帽抽带中的脸露了出来。
额头已经附上了薄薄的汗珠,但刚刚窘促的画面历历在目。
直到现在,时非都能听到自己扑通扑通,抑制不住的心跳声。
还好…没让季之看到自己的脸……
不然那些事情要是被季之察觉是自己干的,他这辈子都没办法再见季之了。
时非回到家冲了个凉,换下衣服后,原本想要出门。
却不想今天的赶巧都在了一起,他又撞上了季之。
下意识关掉了刚踏出去一步的门。
……
会不会太明显了一点……?
时非将头埋于了沙发的抱枕中,即使知道自己这样并不妥当,他也还是没能有迈出去解释的勇气。
等到出门已经到了下午。
如果不是圈内好友童西岚的邀请,时非甚至设想过今天之后再也不出门,或者立马搬家的想法。
这一点小心思确实也被嘲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咖啡厅包间里,刚刚聆听完时非昨晚尴尬事的童西岚爆笑出声。
“不是吧,你喝多了这么猛的?下次咱俩也去喝吧,我给你录视频发网上,你粉丝肯定反应特别强烈。”
“……”时非看着几乎笑出眼泪的童西岚,拉低了帽檐,突然有些后悔跟童西岚说这件事。
“不过你也别想多,季老师虽然感觉有些距离感,但人应该不是记仇的类型。再说了,他不还配合叫了你时老师了吗?可见心情不算太糟糕。”
童西岚见时非颓废,安慰似的拍了拍时非的肩膀。
时非淡淡叹了口气,轻轻举起了面前的抹茶生椰,即使是跟童西岚坐在一起,也依旧乖乖巧巧,无意识将双腿并在了一起。
童西岚也跟着拿起了超大杯的奶茶喝了起来,“不然出去散散心?多走走,你就没那么尴尬了。”
“或许……”时非不太喜欢出去走走。
“不过,”时非看了一眼童西岚,顿了顿,“可以再来一点甜点。”
“好呀!我想要巧克力榛子蛋糕!”童西岚毫不客气道。
时非点了点头,戴上了适合便装的厚框眼镜,埋低了头,有些不太适应点餐等待的这件事。
而刚点上甜点,咖啡厅一旁的学生交谈,就成了咖啡厅内的焦点。
“这谁啊,不是咱们高中班上的小四眼吗?”一位穿着一身名牌的男生不屑地看着带着厚框眼镜的男生。
被叫小四眼的男生埋下了头,即使选择最安全的默声,眼前的男生也没有半点放弃羞辱的打算。
而是步步靠近,更加放肆地用力地推了他的肩部。
戴着眼镜的男生失去重心,连连向后退了几步。
他一直默声紧紧地抓着双肩背包的肩带,眼神流露出了些许不知所措。
一脸被几位男生推到险些撞到门上。
时非实在看不下去,扶住了戴眼镜的男生,才免于撞倒。
“欺负我弟弟,不、合、适吧?”时非淡漠的眼睛扫到了一行人。
冰冷的视线与其颀长的身体无形中显现了几分无形的压迫,令人畏惧,下意识向后退了几步。
时非作势一般交替地拍了拍攥成拳的手,一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发的样子,将几人吓退。
“你,你可别过来!我,们,可没有为难你弟弟。”为首男生身后的两位男生齐声,看着时非听到警告非但不减的行为,更是畏缩,连忙吓得向外跑去。
两位小弟走了,为首的男生也皱眉没有再为难,“我,也没有。”
时非再度向前迈步。
为首的男生见时非不好惹,顾不上脚的打滑,连忙避开时非,狂跑了出去。
“没事了。”时非压低了帽檐,淡淡地扫了一眼男生,“他们应该不会再动你,如果动你的话,可以联系我,我姓时。”
时非抽了一张纸条,快速写了联络方式,塞给了男生。
却没察觉窗外不远处的男人扫到了这一举动。
“谢,谢谢哥哥,我叫江珩,没事的。”叫做江珩的男生愣了愣,完全没想到时非会连后续的事也想得到,“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现在……有在努力克服。”
时非恍然抬头看了一眼江珩。
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什么,像是想出神了一般。无意识想要摸摸眼前这个江珩的头发。
直到下一秒透过玻璃看到了不远处熟悉的脸,他才下意识越过了江珩的头,抽出了一旁的宣传海报,挡住了脸,“先走了。”
时非压低声音,他实在没想到逛个街都能看到季之。慌忙缩了缩,没顾上江珩看向他反常的表情。
再次退后了几步,快速地回了包厢。
他走得实在太过匆忙,以至于完全没察觉到已经走进门,戴着口罩的季之朝着江珩步步逼近。
“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墨镜下的季之对江珩露出了温和的微笑,眼神却没有半分温暖。
反倒是极度的疏离威慑感,引得江珩不由自主退了一步。
“至于你手里的那张,”季之淡淡扫了江珩手里的那张纸,“撕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