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回到家等待热水烧开的时候，我把那件西服外套晾在阳台上，看着时而奔跑时而歇息的风让它吹动起来，就想到了它的主人。

现在我眼前所浏览的网页正是季明湛所处的那间事务所，这是法律援助自助社区板块里的一部分，里面和他有关的法务新闻仅有一条，事关几年前的一个案件，内容是当事人对他表达感谢同祝愿云云，下面还有不少留言。

其中有唯一一张集体照相却像是让我发现了什么新奇事物，他看起来像正处于实习期律师助理，面情平静，甚至可以在他的眼里看到几分青涩年华里独特的神态。

此刻，我也收到了季明湛发过来的简讯，会面地点是一家名为悦季的餐厅，我想起来上次的约定，不禁感叹起来，时间当真过得飞快。

周六，花卉展览——

错过开幕后，我和雅诗决定分两路，见她往鲜切花区域去，那边分布着大量经已处理好的鲜花成品，玫瑰、月季、紫罗兰……鲜花盆栽也有不少品种，那各式各样的设计足以让人眼花缭乱。

而我一直留心于花园用品，今天到场参展的人不算多，我在摆置的造景区域外行穿行着，充足观景面积让人慢慢进入感受它切实着生机的主题。期间我与一些花卉种植同好驻足于花卉营养同栽培技术等讲解的代表跟前，见他展示如何进行花卉栽培，专业的养护知识在他落力且别有生趣的语言下变得通俗易懂，仿佛使人随意即能吸收运用起来，然而这个讲解过程大概花费近半小时。

“煦！”

中途秦涓出现在我身后，她今天的打扮将她显得尤为淑静优雅，一身香槟色长裙加衬起属于她的人生沉淀下来的阅历美，风华仍在。

“向你介绍，这位是小冯。”

她身边同行的青年正看向我，面容眉清目秀，他映进我眼里的样子对我而言甚至有些眼熟，但是无奈我的记性不好，实在记不起对这张面孔的记忆可以在哪里找到重叠。

“你好，我叫冯理哲。”他有些腼腆，但那一双眼睛里能透露出的却是他的真。

有点奇怪，他给人以这样特别的感觉，而这竟不过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幸会，我是何煦。”我便应答他的简介，手里便放下才拿起来观赏的花肥，它有些沉甸甸。

“我们先前有见过的。”他又继续道，“一面之缘，上次就在我的花店前边。”

我只失笑，半信半疑。

“雅诗也来了吗？”秦涓露出笑容打破这才开始的僵局。

“在那边。”我向秦涓示意道。

我们同时看向不远处的雅诗，她一直停留在那一束束开盛的玫瑰前，直接可观的就是黑色系的卡纸同薄纱将它们一层层包裹起来，衬住那样娇艳却又无比坚韧的生命美态。

雅诗今天格外安静，出门的时候话都少说很多，其实我有些担心她表现出来的这样的反差。

便连我们上前到她身后的时候，她仿佛正置身于某种情绪里而无从察觉我们的动静。

“雅诗？”

秦涓面带微笑地叫住她，当她才转过身面对我们，我看到她的面色有些差。

“秦老师。”雅诗的嘴角被勉为其难般扯着，“好久不见。”

空阔的中厅，此时在下午接近傍晚时间里，大片的落地玻璃镜映照在明亮的灯光下，周围被照明得骤亮。

前台的两名服务生似乎已提前收到关照，其中一位熟练地翻来当前的记录簿，迅速接应下秦涓递出的卡片。

他将我们四人领到中心，这宽座近窗观景的环境实在令人感到舒适，但四周灯光同外界差异甚大，原先的白光暗淡下来，形成了同窗外接近夜幕的柔和灰色，餐桌上的长条蜡烛才开始被点燃起来。

我们四人的影子似在墙上一同摇曳着，宽敞的窗上，从那间隔设计下来的缝隙吹来清凉的风，柔柔地拂在脸上。

眼下意境虽有百般浪漫，但面对此间四人的情况，温柔光景似乎有所被破坏，甚至慢慢地生出尴尬气氛来。

我以为此处应只由秦涓落定主意，冯理哲则为提议者，秦涓的品味确是无可挑剔的，可提议似乎并不符合实际情况。

静坐片刻，终于在再次等来服务生后结束了四人分别四目相对的局面。

不过接下来的事确是有些意料之外。

女服务生身后跟上来了那个印象中还未深刻进来的人，是季明湛。

今晚他仍着正装，但似乎应已脱离了工作氛围，见他一脸平静，颇为放松地接应下服务生摊开的菜单。

“这么巧。”季明湛走到我们旁边，“原来早先有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