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伊莱嘴上不依不饶，但是菲欧娜知道只有他对自己最好，怎么样都会帮自己的。要是没有他那个未婚妻，该多好呀。

“咳，帮我治疗一下吧。”

伊莱顾左右而言他，就像是没有听到这句话一样。

菲欧娜倒也罕见的没有再追问下去，而是开心的帮伊莱清理起了伤口。

这甜甜蜜蜜的样子，空军扶额，简直有些没眼看。

这两人似乎没有什么疑问，铁定是一对呀，那个未婚妻根本就没什么存在感吧，啊喂。

空军抬头看了一眼杰克，感觉他的手比往日还要冰冷一些，眼睛也是勉强睁开的样子。

“杰克？”

她有些担心的扶住了他的肩膀，让杰克坐在椅子上。

“没事，只是通道让我有些晕眩，很快就好了。”

“你有没有哪里受伤”

空军仔细打量着杰克，他的衣服已经破旧不堪，很多地方都破洞了，面具也有些毁损。玛尔塔小心翼翼的将面具揭下来，放到一边，试图让杰克呼吸更顺畅一点。好在虽然衣服上粘有灰尘血迹，他本人却是没怎么受伤的。

等到先知包扎的差不多了后，四位共同参与了这次冒险活动的人开始了讨论。

杰克讲述了一下大致情况，空军和祭司都补充了一下。

“他自称为主？”

伊莱听到这里，也不禁轻笑出声。

“确实自大的不行。”

“我怀疑他只是那些玩家的傀儡而已，他似乎非常想挣脱玩家的束缚，获得自由。”杰克讲出了自己的想法。“他似乎根本不能离开那座城堡，只能用一些粗制滥造的家伙去帮他打探这个世界。”

“原来如此，他是个瓶中小人。”

伊莱一针见血的评价。

“什么是瓶中小人？”

菲欧娜很好奇的插话。

“就是一个可怜的家伙，以为自己拥有一切，想要挣脱瓶子走向自由，然而离开瓶子就会死掉。”

“其实，我在想，如果他是这样，我们追求自由是否也意味着死亡呢？”

虽然杰克很不想说出这句话，然而事实就是如此。如果连所谓的创造者都无法挣脱这个世界，那么他们作为被创造的角色就更不能有其他的办法了，虽然这个创造者真实性有待考证。

听到这句话后，大家的脸色都像霜打后的茄子一样，十分难看。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不是真正的人吗？为什么自由就是死亡？”

空军此时仍然蒙在鼓里，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么说。玛尔塔明亮的眼睛盯着杰克，好奇的发问。

面对此时仍然稍显天真的小姑娘，杰克有些难以启齿，因为这个话题很沉重很难受，他并不想让玛尔塔知道。但此时，似乎已经到了她不得不明白一切的时刻了。

“因为我们只是被创造的角色呀，我们的一切是为这个游戏服务的呀，只是不知道出于何种原因，我们有了意识而已。”

菲欧娜抢先一步说出了这句话。全然没有发现身边的人都变了脸色。

“怎么了？大家不是都对这件事一清二楚吗？”

祭司看着空军眼睛里的光渐渐暗淡下去，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话。

“玛尔塔？“，祭司轻轻扯了一下空军的袖子，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你不知道这件事吗？”

菲欧娜内心在哀嚎，自己真的很多嘴，早知道就让杰克好好的给空军解释了，为什么自己要多此一举，现在可好了，她把玛尔塔惹难受了。

“所以，”玛尔塔的嘴唇在颤抖，“所以，其实我们本来就应该行尸走肉，有意识的才是异类。”

杰克看着小姑娘话都说不清楚，用力将她搂紧了怀里。轻轻拍打着她的背部，轻声哄着。

“一切的存在都有合理性。既然我们有了意识，那么老天爷一定会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他感觉胸口被小姑娘的眼泪浸湿了，她真的很难受。

“我不明白。我感觉自己之前说的许多话做的许多事仿佛一个笑话。”

玛尔塔撑起头，盯着杰克，似乎很想从他黑黢黢的眼里找到一个理由。

她记得自己对杰克说，走出庄园后要和大家很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她记得自己想和杰克当真正的情侣，她记得自己看到游戏里的那些僵硬的角色时，特地嘱咐杰克不能杀掉，她还记得自己看到美智子死亡时内心的害怕和颤抖。

这一切如今看来，似乎没有任何意义。

那么，让她醒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她感觉很迷茫。

自己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杰克看着玛尔塔的眼泪流下来，眼睛里充满了红血丝，眼神透露着疲惫，那双明亮而又天真的眸子在一瞬间熄灭了。他觉得胸口被浸湿的地方闷闷的疼，就像有把大铁锤在铛铛的捶着，一刻不停的让他难受，这是他最不愿意看的事情，他宁可让玛尔塔在谎言里一辈子开心，也不愿意她在一瞬间长大，然后在长大里渐渐失去自己。

杰克伸手盖住了玛尔塔的眼睛，他忍受不了那样的眼神盯着自己。

“听我说，小姑娘。其实，这件事我一直想了很久，真的非常久，我一直试图找一个合理的理由，合适的场合，最好的时间，再向你解释。我不愿意你听到这个消息后，怀疑自己的存在，哪怕我曾经也这样过。所以，我一直瞒着你，欺骗你，但并不代表这件事就是纯粹的坏。我想，哪怕现在我们找不到任何理由，至少还要坚强下去，为自己走出一条路。你知道的，只要有你，无论是什么样我都不怕。我唯一担心的是你不再开心快乐。”

他又摸了摸玛尔塔一直戴着的手链，那幽幽的蓝光似乎给了他一点信心。

“圣经说神创造天地，他要天地，于是地从空虚混沌里诞生，光从浮影掠光中出现，当世界出现了天与地、水与气、树与草、鸟与虫，神便按照自己的模样创造了人。直至此时，天地万物都造齐了，神觉得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但是，亚当夏娃偷吃了禁果，世界开始在神面前败坏，地上充满了罪恶、□□和诅咒，直至诺亚方舟后的一场大暴雨，神才发现这个世界不是他最初创造的了，这个世界有了自己的意识。”

杰克还在说，玛尔塔觉得此刻他似乎不是说给她听，而是说给自己听。

“无论异世界是抱着何种心情创造了这里，创造了庄园和我们。我始终心怀感激，没有他们，就没有现在。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永远都是玩家的附属品，即使不是你，玛尔塔，也会是别人从混沌里醒来，既然醒来的人们是少数，那么这些少数的先驱者就不得不取背负开拓的使命。无论最后结局如何，至少这条路需要我们去走。”

玛尔塔仍然有些懵懵懂懂，但她又感觉，杰克远比自己了解的要复杂，他似乎一个人也曾痛苦绝望过，那么这些答案他到底是在多少个孤独的日夜里才领悟出来说服自己的呢？

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被说服，只是此刻，她捏紧了杰克的手，闻到熟悉的青草味，突然觉得惊跳的心仿佛是归巢的鸟找到了窝，安定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