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江上繁花(2 / 2)

经过一番恶战,又赶了许久的路,正是人仰马翻的时候。出城后,男子勒住马,让人和马都有了一丝休整的机会。

停下来后,倾城才发现自己竟然坐在男子的身前,而且就这样倚在他的臂弯里暧昧的奔走了许久,不禁面上一红。

但转念一想,都是江湖儿女,何必拘此小节。绕是这样想,但心中还是怦怦作跳。她下马作了一个揖,借此平静了一下情绪,“多谢大侠相救,巾车之恩来日必谢,小女子今日还有要事相办,就此别过,后会有期!”说完,不等对方答话,转身便走。

男子拦住了她,“姑娘,天色已晚,此地又是荒郊,姑娘该去往何处?”

她略一思忖,往前不知该往何处,往后势必自投罗网,可是义母和哥哥没有了她的消息又该如何是好?她回过身看着男子,一时无语。

此时月光朦胧,夜色如水,倾城一身大红嫁衣,在皎洁的月影中愈发显得唇红齿白,像极了《聊斋》里勾魂摄魄的女鬼。

男子呆怔地望着她,似惊艳,似惊讶,他喃喃地问道:“云浅,是你吗?”

云浅?倾城有些愕然,同时又有些了然于心。

一年前,她还只是一家小公司的职员,身兼数职却拿着为数不多的薪水。

一次陪客户去故宫游玩,晚上回来以后,便噩梦连连。依稀仿佛,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宫装女子,手持利刃向她质问:“为什么偏偏是你?为什么你要夹在我和他之间?如果没有你,他会不会再多看我一眼?”说完,匕首闪着寒光向她当胸刺来。

她受此一击,心里吃痛,猛然惊醒。醒来后,便发现自己身穿旗装,躺在悬崖底下。

后来她才明白这就是所谓的魂穿。没有车祸,没有枯井,也没有九星连珠,她就这样死在了自己的恶梦里?

当下,倾城佯装愕然,“大侠,我叫叶倾城,不知道你所说的云浅是谁。”

男子讪讪一笑,“在下失礼了,只是姑娘长得确实很像在下的一位故人。”

“是吗?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帮我们引见,说不准会一见如故,义结金兰呢。”

闻言,男子面色凄然,“怕是没有机会了,她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

确实不在人世了!倾城心中惨然,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男子强作欢笑,“逝者已逝,斯人已矣。此地并非久留之地,姑娘不如先到舍下,有什么要紧事明日再办不迟。”

他见倾城迟疑,便说:“姑娘放心,舍下也有女眷。”

倾城见他诚恳,又见前途渺茫,后有追兵,便点头答应了。

又行了一段路,眼前豁然开朗。几间房舍,一席院落,古朴中透着几分雅致。

远远的,一袭粉色人影从庭院中飞奔而出,未见芳容先闻其声,“师兄,你可算是回来了!”

见盛装打扮的倾城,心生疑惑,又问:“师兄,你怎么还带了个新娘子回来?难不成你所说的要紧事就是抢亲?”

男子嘴角噙着一丝笑意,戳了一下她的额头,“你呀,就是评书听多了,满脑子的胡思乱想。这位倾城姑娘,江湖上有个响当当的名号‘江上一枝花’。”

闻言,倾城心中一凛,她并未表露身份,对方又是如何知晓的?许是感应到了她的狐疑,男子宽慰道:“姑娘不必多虑,在下就是无意当中听到李府的下人说起过……”

如此一说,倾城心下释然。

粉衣女子瞪大双眼作惊呼状,“就是传说中那个劫富济贫的侠女?”

男子点头。

听着师兄妹二人的吹捧,倾城有些窘迫,一个骗子而已,说的这么神乎其技。

她尴尬的说:“什么侠女?这都是大家抬爱,不值一提。”

粉衣女子丝毫不理会倾城的无奈,继续说:“我生平最敬佩的就是行侠仗义之人,什么侠士,侠盗,对了,倾城姑娘应该称为‘侠骗’。”

侠骗?倾城哑然失笑。

粉衣女子继续侃侃而谈,“这大清的天下,世风不济……”

男子“嗯哼”一声,打断了女子的妄谈。“雨霁,休得胡言!带倾城姑娘沐浴更衣,再备点淡饭薄粥。”

女子应声,亲切的拉起倾城的手,两人手挽手一同走进了厅里。

经过一番闲谈,倾城大致了解了一些关于他们师兄妹的情况。

师兄陈淮安,师妹陈雨霁,两人共同经营着义父留下的振远镖局。

前日,李文清当街行恶,围观众人敢怒不敢言,镖局的两名镖师义愤填膺,拔刀相向,奈何寡不敌众,双双惨死于刀下。李文清和振远镖局的梁子就这么结下了。

通过耳濡目染,陈淮安已经在倾城心中树立起了一个行侠仗义,义薄云天的英雄形象。而雨霁,就是一个没有心机,又很热情,叽叽喳喳的小女子。

沐浴更衣后,雨霁端上了饭菜,虽然只是简单的青菜白粥,可对于饥肠辘辘的人来说却是别有一番滋味。

粥足菜饱后,倾城惬意地躺在柔软的床铺上。闭上眼睛,脑海中却不断地闪现出一个个人影,一会儿陈淮安,一会儿李文清,一会儿又是江小年,这些人交相呼应,搅得她心烦意乱,辗转反侧。直到东方泛起了鱼肚白,她才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