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娜手上还拿着那件西装外套,深灰的颜色,里面内衬是柔软的丝绸,光滑而有质感,隐约还有一丝淡淡的雪松的冷香。
在这充斥着消毒水味的输液室里,闻起来令人有种别样的清新和舒适。
输液室里的冷气开得很足,连身下坐着的不锈钢排椅都冷冰冰的。
孟娜孟娜穿的校服裙比较单薄,暴露在空气中的两只小腿冻得冰冰凉,颜色有些发红。
她抖开那件西装外套,重新盖在自己腿上,原本光裸的小腿顿时感觉温暖许多。
中间有护士按时过来检查换药,并不需要自己按铃,她便将背包搂在怀里,靠着椅背疲倦地打盹。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梦中好像重又回到,她的妈妈发现她的爸爸在外面有个私生子那天。
从那天起,她的那位脾气温雅、气质高贵的妈妈就不在了,变得阴晴不定、尖酸刻薄,发起脾气歇斯底里,火山一般暴躁易怒。
她不再精心打理家事,也不再关心女儿的学习和生活。所有精力都用来讽刺和挖苦那个背叛了她的负心汉,想方设法羞辱他折磨他与他作对,伤敌三千自损八百也不让他好过。
至于孟娜的爸爸,父亲在她面前的光辉形象已经轰然倒塌,彼此之间只剩下无尽的尴尬和沉默。
就那么一夜之间,她的家没了。
原来从前那些幸福,全都是假象。
满腔抑郁憋闷难受,堵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孟娜猛地睁开眼睛,从压抑黑暗的梦境里挣脱出来。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鼻尖渗出细密的汗,黑亮如鸦羽一般的长长睫毛间,犹自夹杂着星星点点的细小晶莹。
对上那双深邃而狭长的丹凤眼,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
那个走了的男人,竟然又回来了。
“您怎么又回来了?”孟娜有些诧异。
对面的男人看着她,温和道:“太晚了,不安全,我把你送回去。”
孟娜眨了眨眼,不由地警觉起来,眼神里露出一丝怀疑和戒备。
这人也未免太过好心了。
虽然的确是他开车撞了她,可那毕竟是因为她闯红灯在先。
严格来说,他并未违规,完全可以不管她。
可他不仅主动负责,带她来医院看伤,给她付医药费,现在还要送她回家?
天上可不会掉馅饼,只怕他没安什么好心。
孟娜的面色冷了下来,别开视线不再看他,语气冷淡道:“谢谢,不必了。”
抬头看着挂在上方的输液瓶,应该是最后一瓶药,还剩下大半,打完至少还要二十分钟。
此时的输液室里空荡荡的,十分安静,其他病号都已经走了。
看着对面的男人依旧泰然自若地坐在那里,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孟娜隐约有些不安,想按铃把护士叫过来。
面对她显露出来的戒备,男人似乎并不在意,微笑着搭话:“你叫孟娜,孟西文是你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