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安禾说完,拔腿朝安民山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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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早,粉色小伞就被同班的女同学带回给安禾,那同学说:“刚刚高一十班的苏遇哲来找过你,说昨天谢谢你的伞。”
伞已经全干了,也被用心地收成借出去时的模样。
那同学还特别八卦地压低声音问她:“安禾,你和十班的班草怎么认识的啊?难道你们是…男女朋友?”
那个年纪,早恋是件很值得讨论的事情。
一向乖巧的安禾被“男女朋友”四个字吓了一大跳,急急否认:“才不是!你别乱说!”
“那你怎么会借他伞?”
安禾脸颊微热:“昨天躲雨的时候碰到的,他当时没带伞,全身都被淋湿了,等到很晚也没人来接他…我看他挺可怜的就…把伞先借给他了…”
那同学一下子没了兴致:“就这样?你们也没有互相加个□□什么的?”
安禾摇头,实话实说:“没有。”
同学喃了句“没意思”就摇着头顾自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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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已经是六年前的事了。
那会儿,安禾和苏遇哲都只有十六七岁,正是花一般的年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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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声混着雨声入耳,大珠小珠落玉盘。
思绪收回,安禾的小鹿眼闪着惊喜的光:“我想起来了!我们一起在文具店门口躲过雨,我当时还把伞借给你了对吗!”
苏遇哲终于勾起嘴角,轻轻应了声:“嗯。”
安禾将苏遇哲从头到脚重新打量一番,与记忆中那张早已模糊的脸细细比对了好一会儿,最后指着苏遇哲的金发,说:“你之前…头发更短,而且是黑的,对不对?”
苏遇哲点头,似乎很欣慰:“对。”
安禾视线停在那头金发上好一会儿,最终敛了敛嘴角的笑,一本正经道:“其实我觉得,你高中那时候的头发比较好看。干净清爽,整个人显得特别精神。”
苏遇哲一愣,似乎没想到安禾还会评价自己以前和现在的发型,下意识抬手摸了摸头顶的蓬松。
安禾这会儿才发觉刚刚自己好像多嘴了,拼命往回找补:“我不是说你现在不好看啊,只是我个人更喜欢男生黑头发…啊,奇奇怪怪的喜好而已,没有其他意思的…”
音量越说越小,最后尾音都被吞在嘴里。
事实上苏遇哲并没有不开心,只是语气淡淡道:“好了,我等等还有训练赛,你先收拾吧。”
还好,没在头发的问题上多做牵扯。
“哦…”安禾又问,“对了,我这个房间有热水吗?刚刚被雨淋到了一点,想洗个澡换个衣服。”
苏遇哲默了默:“没提前把热水器开起来,一时半会儿估计没热水洗。”
他扫了一眼安禾那沾着点潮气的肩膀,紧接着又道:“隔壁就是我的房间,有热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话说到一半,苏遇哲莫名觉得安禾的表情有点儿别扭——
原来苏遇哲的房间不过也就一墙之隔…
那,他这是在邀请我去他房间洗澡…吗?
奇奇怪怪的想法冒出来的时候,安禾觉得自己的耳根有些烫。
苏遇哲盯着安禾泛红的耳根静默两秒,突然话锋一转:“现在把你房间的热水器打开,应该只需要等二十分钟左右…”
言下之意很清楚,能等就等,不能等也可以来我房间洗。随你。
心事被看穿总归是囧的。安禾尴尬地闭了闭眼,后知后觉自己似乎有点儿想太多,于是在气氛更奇怪之前抢先一步讪讪道:“好像,应该介意的是你吧,毕竟我是借用你的房间洗澡。”
苏遇哲喉结微动,声音温润得很好听:“我不介意。看你。”
闻言,安禾下意识咬唇,半晌才缓缓憋出了四个字:“那…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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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遇哲只帮安禾开了一下自己卧室的房门就下楼离开了。
于是偌大的房间内就剩安禾一人。
屋内的陈设很简单,简单到安禾一度怀疑这真的有人常住吗…
床铺没有刻意整理,被子也没叠,却不会给人一种凌乱的感觉。床头插着充电器,孤零零地放着一包新开封的得宝。书桌上只有一盏台灯、一台笔记本和一个笔筒。那笔筒安禾认得,是泽城一中百年校庆时学校发的纪念品。
浴室也很干净,没有发现传说中堆上十天半个月的臭袜子,也没有发现用到发黑的毛巾和用到掉毛的牙刷。
整体看下来简直整洁到离谱,突破了安禾印象中对于男生寝室脏乱差的认知。不过,这倒和苏遇哲身上的气质莫名相符。
冷冷的,淡淡的。
没什么烟火气,像□□立在人间灵魂却飘在天上的假人。
“苏、遇、哲。”
少女的心事总是难以琢磨。
四下无人的卧室内,安禾小声喃喃着苏遇哲的名字,突然笑开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