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完新生登记等一系列入学手续之后,天已经黑了。
新认识的室友们有说有笑的盘算着去哪个食堂尝尝鲜。
许迩以自己习惯不吃晚饭为由头,回绝了他们的好意。
年轻的女孩儿们总是会以节食来保持美丽,她们觉得这并不奇怪,嬉笑着结伴出了宿舍门。
等那热闹远离,无边的寂寥蔓延开来,房间黑色的臂膀将许迩紧紧环绕。
她靠着门缓缓滑了下来,瘫坐在地上。
许迩双手掩面用力的揉搓两下。
吐出一口浊气,她缓缓起身,盯着躺在行李箱最上面的一件素白色长连衣裙----那原本是她准备今天穿的衣服。
回忆今天发生的一切。
她在临出发的时候换上鲜艳暴露的短裙;她不大周全的直言季楼尘的喜好,突兀的邀约他下次见;她甚至主动调笑新生报到处的那个看着腼腆内向的眼镜学长;还有刚刚认识的新室友们……
这一切糟透了。
她依旧没有勇气接受不时的情绪失控,尽管在别人看来真的没什么。
许迩其实没有不吃晚饭的习惯。
那是她扯的谎。
大多数时候晚上的她像一个没了生气的烂布娃娃,周围的一切都是尖锐锋利的刺。
包括他们的好意,你怎么能确定那真的是好意呢?
诗人多数用夜晚来隐喻泛滥的悲伤,这不无道理。
她盯着窗外的天空,那是毕加索刚刚绘制好的夜晚,挥抹上一撇普蓝,混着零星的白色石英砂。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除了自己。
或许她应该早些入睡,避免胡思乱想。
对,是这样的。
许迩提前定下明天早上的闹钟,拿出那些被她装进普通储物盒里的药片和胶囊,她稍微加大了剂量----治疗的同时,这些药有让人嗜睡的作用,这很不错。
入梦
……
没有落日余晖,没有海鸥阵阵,入目是灰沉沉的压抑得没边的天空。
一排排浪涛滚滚而来撞击在礁石上,有点点水花溅到许迩身上,她现在正疾步奔往深海处……
“许迩!”
谁在叫她?
许迩心中疑惑,前进的动作骤然停住。
“迩迩。”
这声音好不温柔,可又无端熟悉。
许迩的心砰砰直跳。
她双手微微颤抖,机械的扭过头,循着声音望去。
黏腻的海风吹着女孩乱舞的黑色发丝,其中几缕略显调皮,顺着脸颊粘到许迩整个面中,挡住了视线,许迩只能隐约看到对方的轮廓。
她抬起微颤的手抚去,迫切的想看清眼前来人,却因着与她作对的海风,手上动作略显急躁……
终于,视线变得清晰。
“沈弋?”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没等她继续开口询问,对方就将一件宽大的黑色外套就套在了许迩身上。
冰凉的指尖触碰到许迩的肩膀,令她控制不住地瑟缩一下。
“我来晚了,迩迩。”
不用问什么了。
一句话,足以令许迩窥见缘由。
他是沈弋,他就是电话里的那个人。
自懂事以来,许迩总是独静静地望着天空,压抑着席卷而来的悲伤与低落。
她从不敢放声哭出来,别人过分的关心会刺破她的伪装,她不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