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玉给傅云黛把脉完,林若华紧张地看着他。
不怪她这样紧张,傅云黛往年生起病来都是卧床好几日。
只是傅云黛自我感觉倒还好,今年夏日的病倒不像往年那般的重,但这不妨碍傅云黛努力给自家二哥哥使眼色,话轻点说,别让母亲担心。
傅景玉收回手,显然接收到她的意思,“阿柔身子比起去年倒是好了许多。”
“真的吗?”林若华有点不信,傅云黛毕竟从南州搬到了临京,且不说本来身子就弱,寻常女子受这一路颠簸都要不舒服的。
“真的,”傅景玉再一次点头,“前段时间是病了一回,但现下我把着这脉,倒也是脉象平稳,这几日莫劳累,想来这个夏日不会再病。”
听到这,林若华才放下心,拉着傅云黛的手连声说好。
“啊娘不要担心了,您不相信谁都该相信二哥哥才是。”傅云黛说道。
“你让为娘如何放得下心,”林若华脸色瞬间严肃起来,问傅云黛,“你老实跟阿娘说,你在姜家过的,到底如何?”
傅云黛心下一惊,转眼立马明白了,看来爹爹和阿娘是让人去查了,又或是已经得知了那道圣旨。
“阿娘。”
“好了,阿娘都知道了,”林若华打断她,狠狠忍住了才没有再落下泪来,“阿柔啊,你,你怎么就这样难呢?”
“不难的阿娘,虽然姜家对我不怀好意,但日常我住在姜府,亦是没什么人为难我的,我该干嘛就干嘛,也没受多大的委屈。”傅云黛说着,冲绿竹使眼色。
绿竹连忙说道,“夫人,姑娘在姜家确实没受什么委屈,跟以前在南州差不多,甚至姑娘现在溜出门的次数也减少了,或许是因为这个,姑娘今年身子才好了许多呢。”
傅云黛冲绿竹眨眼表示赞赏。
傅清润也说道:“阿柔也是个有主见的孩子,你也不用太紧张了。”
“对啊阿娘,您不用担心的。”
“那你说,这今上都已经给你赐婚了,你这下半辈子就这么被定了?”林若华内心实在很难过,自己一直以来都把傅云黛当掌上明珠一般,捧在手心怕碎,含在嘴里怕化,她原本想将傅云黛养到十七八岁再议亲,所以往前在南州时就算有男子邀傅云黛赴宴,都会被她回绝。
傅云黛的亲身父亲来寻她回来这件事是在她意料之外的,可亲生父亲寻她回来是为了利用她更是不曾想到的,而现在,傅云黛甚至还未及笄,婚事就已经被定下了,林若华一想到那个什么皇子傅云黛可能还不认识,以后嫁过去可要怎么办?
傅清润听到这话也是皱起眉,毕竟他亦是很想知道女儿的意思。
傅云黛自然知道母亲在想什么,这个话题突然被母亲提起来,她突然怔住了,沈宴珩昨夜里说的话又在她脑海里响起。
“阿柔?”
“啊,”傅云黛回过神,“怎么了?”
林若华又紧张起来,“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
“没有没有,”傅云黛摇摇头,“我没事,赐婚嘛,这,这不是还没定婚期呢嘛?船到桥头自然直。”
“怎么可能直,今上赐婚,那是万万不能违背的,那个什么毓王殿下……”
“诶,阿娘,你和爹爹还要二哥哥,大嫂嫂赶了几天路才到,先休息一会吧。”说着,傅云黛就挽着林若华的手臂,把刘伯叫了过来,“房间屋子都准备好了吗?”
“已经打扫出来了,姑娘。”
“好,”傅云黛说道,“阿娘和爹爹先去休息一会吧,你们才到,就先歇一会吧,二哥哥和嫂嫂也休息一下再说嘛。”
林若华作为一个母亲,直觉这样的傅云黛很是不对劲,但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钟秋宛则是嘴角微翘了起来。
好不容易把人都安顿了好,傅云黛就被钟秋宛留在自己院里了。
“怎么啦嫂嫂?”傅云黛和钟秋宛之间关系也很好,钟秋宛更是一直把她当妹妹对待。
“坐下先,嫂嫂许久没见你了,想和你聊会天。”钟秋宛生得一副温婉样子,但做事却是一派雷厉风行的样子。
傅云黛有种心虚的感觉,等着钟秋宛也坐下,她才慢慢坐下,“聊什么呀?”
“没什么啊,”钟秋宛冲了壶茶,给傅云黛倒了一杯,“我记得以前在南州,有个姓贺的小公子好像对你很有意思。”
傅云黛被钟秋宛这一个问题问懵了,“嫂嫂怎么突然这么问?”
“嗯,嫂嫂只是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什么事呀?”
“你不知道,我小的时候曾经听到过邻村的一个事件,”钟秋宛喝了口茶,“说是有一户农家的姑娘,被当地乡绅强取豪夺,不日就要纳那女子为妾,那女子因为有心上人,死活不肯嫁,竟然在某日夜里点火烧了自己屋子,那火烧了整整一夜,白天人们从那废墟里只捡到几根烧焦的骨头,所有人都以为那女子已经死在那大火之中,那乡绅也就没有办法,可是后来,竟然有人在别的地方看到那个姑娘,与她心上人一起生活。”
“啊?”傅云黛有被这个事情震惊到,“那那个姑娘,倒也是聪明,想到用这个方法脱身,只是那骨头是怎么一回事?”
钟秋宛轻笑了一声,“当年有人去问那个被请过去的仵作,听说是那姑娘穷尽家产收买了那仵作,废墟里头搜出来的,是狗的骨头。”
傅云黛这下被震惊到说不出话,可还是稳下心神,嫂嫂必定不会无缘无故给自己讲这样听起来甚至有些离经叛道的事,“嫂嫂你讲这个是什么意思呀?”
“嗯,虽然这个寓意很不好,但如果阿娘知道的话,或许真的会筹划一番呢。”钟秋宛说道。
傅云黛更加不解。
“圣旨呢,肯定是不能抗旨的了,但若是发生一些意外……”钟秋宛若有所指,“小妹,如果你真的不想就这样嫁了出去,那家里就能设一场局,让你金蝉脱壳,回到南州,到时候,无论是什么贺公子还是何公子,只要对你有意,就都由你挑。”
傅云黛这下全明白了,“嫂嫂,我……我……”
“我倒是觉得这样很不错,”钟秋宛说着就要起身,“我去找母亲聊一聊好了。”
“诶,不行。”傅云黛按住钟秋宛,“不行的嫂嫂。”
钟秋宛面带笑意,“怎么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