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那日,傅云黛专门问了彩月,姜府有没有一起吃团圆饭的习惯。
彩月回了她说,这得看大人和夫人的安排。
傅云黛思索了一会,决定自己往她院子里走一遭。
“月黛,你来做什么?”周秀溪有些不解。
“见过夫人,”傅云黛行礼,“月黛不曾在临京过中秋,初韵同我说,今日临京会很热闹,故而来问问您,月黛今日能否出门去?”
周秀溪喜欢傅云黛这种态度,家里大事的掌握权实际都在王素棠那,那些下人遇着了重要事情,也习惯于去找王素棠,而傅云黛来找她,实实在在是满足了周秀溪那点心思。
闻言,周秀溪嘴角微微笑着,也端着一点派头,“你如今是钦赐的毓王妃,按理来说是不可轻易出门去的,但既然你愿意凑这个热闹,便也去吧,带上幕篱,莫要惹出笑话。”
“月黛谢过夫人。”
有了周秀溪这话,傅云黛便开开心心毫无顾忌地准备出门去,出院子时遇到姜月霓和姜永俞,也轻声细语同二人贺了句,“大姐姐和兄长中秋愉悦。”
待傅云黛走远了些,姜月霓问道,“高之,你觉得我们这五妹妹如何?”
姜永俞怕说出什么让自己姐姐糟心,支支吾吾地不敢说,姜月霓就啧了一声,“我让你说你便说。”
“哦,”姜永俞开口,“我同她并无多少交集,在家里见面的次数一只手也数得过来,不过,我倒是觉得,这个妹妹行为举止都很得体,就跟,就跟……”
“说。”
“就跟阿姐你一样,似乎也是从小就有嬷嬷在一旁指导教化一般。”姜永俞说到后面,声音逐渐也小了,怕姜月霓瞪他。
姜月霓却没有注意到姜永俞在想些什么,她只是觉得,姜永俞也是说出了她心中所想。
她回头看着傅云黛走远的背影。
身姿挺立,走路时头没有左右摆动,莲步轻移,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摆动,连她头上那支步摇上的流苏也没有多大的摆动幅度。
姜月霓眯了眯眼睛,心里嘀咕,这些自己从小被母亲和嬷嬷耳提面命才养出来的习惯,她姜月黛长于商户之家,也是这样被教导的吗?
“阿姐?”姜永俞疑惑出声。
姜月霓收回目光,“走吧,母亲还在等我们去请安。”
——
傅云黛出了府门,直奔毓王府而去,轻车熟路地走到横云院。
“沈宴珩。”
屋里没人应她,傅云黛正想再喊一句,就听沈宴珩声音从背后传来。
“阿黛。”
傅云黛转身,就见沈宴珩满脸大汗,“你怎么脸上全是汗?”
沈宴珩举了举手里的剑,“去练了会剑。”
傅云黛跟着沈宴珩进屋,看着他满脸的汗,突然想到什么,心生一计,说道:“拿条帕子擦擦汗吧。”
“好。”沈宴珩应着,却是抬手用衣袖随意抹了把脸。
“找帕子擦呀。”傅云黛又道。
“无妨,我方才已经让福伯去打水来了。”沈宴珩不以为意。
傅云黛还想继续让他拿手帕,福伯就端着水进来了。
傅云黛只得坐在一旁的贵妃榻上。
沈宴珩在屏风后擦净了脸出来,“今日中秋,你不去云府吗?”
“自然是要去的,”傅云黛手支在案几上,“我想要条帕子。”
“你今日怎么一直在提帕子?”沈宴珩说着,但还是从怀里掏出了自己的手帕给她。
傅云黛撇了撇嘴,“我不要你的,有没有女子的手帕?”
她就是想看看沈宴珩当时到底有没有接彭明棠那条手帕。
“我哪有女子的……”沈宴珩话说到一半,忽然想起,自己却是是有。
他转身走到自己书桌边,拉出柜子,从里边拿出一条女子的手帕。
沈宴珩将它递给傅云黛,傅云黛却突然别过脸。
他居然接了彭明棠的帕子,而且还保留到现在。
傅云黛觉得现在自己有些气。
沈宴珩不明所以,终于察觉不对,问道:“你怎么了?不舒服么?”
竟还敢质疑自己是不是生病了才这样,傅云黛越想越气,转过脸看着沈宴珩,“你怎么会有女子的手帕,说。”
“这不是……”
“是不是彭明棠的?”
沈宴珩蹙起眉,跟彭明棠有什么关系,心里这样想,他也就问了出来。
傅云黛头靠在支着的手上,坐着抬头看沈宴珩,一双明亮的眼睛带着点娇气又有点不开兴,“前些日子姜府宴上那事,我觉得彭明棠有些奇怪,对我有些莫名的敌意,而这敌意似乎是来自于你,所以我拖了初韵帮我打听,然后,我才知晓,原来在前些年今上寿宴上,彭明棠曾给了你帕子擦手,是不是,不然你这帕子哪里来的?”
沈宴珩眼睛转了又转,这才想起来,傅云黛所说的,是什么事情。
他笑起来,拿着手里帕子,“所以你觉得,这帕子就是彭明棠的?”
“不然呢?”傅云黛嘟着嘴,“你还留了这么久。”
“也是,我也留了这么久了,那就再留着吧,好歹是当时人家的一片好心,你说呢?”沈宴珩说着,转身就要将那手帕重新收起。
“诶,你敢。”傅云黛拉住他。
沈宴珩就顺势转回身,把帕子递给她,“你要不要看一下,这帕子究竟是谁的?”
傅云黛迟疑地接过,抖开那帕子,只是,这怎么越看越熟悉啊。
沈宴珩适时出声,“这是你上次在弘法寺给我包扎的帕子。”
轰的一声,傅云黛端详那帕子的动作都顿了,“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