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怀臻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和薛愈明和离。
恍惚间,她想起了第一次见到薛愈明的时候。
那一年,她十五岁,刚过及笄。
“小姐,大公子回来了!”
谢怀臻荡罢秋千起身,手还有些发麻,懒得揉搓,也顾不得身上还汗涔涔,慌忙趿起绣花鞋就跑,甚至没在意头上的金钗滑落。
桑青慌忙捡起金钗,正打算给谢怀臻平整鬓边,她却已经气喘吁吁地跑到了前院。
前院紫藤花架下,薛愈明穿着天青色长衫,玉冠束发,听闻脚步正转身回首,便见谢怀臻直直向他跑来,下一刻便是温香软玉将他环腰而抱,惊得他双手悬空,愕然呆立。
“大哥,你怎么才回来!”
许久得不到回应,谢怀臻正疑惑她家大哥谢衍为何对她如此冷淡,却听到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臻臻,你在做什么?”谢行远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的女儿怎么会抱着一个陌生男子?
谢怀臻呆愣了片刻,才意识到自己抱的不是自家大哥。慌忙松开手,见眼前的男子与谢衍身形相似,眉眼温润,相貌极好,虽比不上大哥,却也丝毫不差。
薛愈明对着谢怀臻一拱手行礼,丝毫没有把她的失礼放在心上:“在下薛愈明。”
谢行远心知女儿认错了人,而非私相授受,这才放下心来,将谢怀臻护在身后,朝薛愈明解释道:“薛贤侄,方才是小女失礼了。臻臻,这是薛公子。”
谢怀臻意识到自己的乌龙,有些赧然,朝着薛愈明拱手道:“薛公子,方才是我失礼了,还请见谅,在下谢怀臻。”
薛愈明再次愣住,谢行远轻咳一声,谢怀臻才觉无地自容,不由得抬眼轻瞥薛愈明,只见他神色如常,未曾露出分毫不耐及厌烦之色。
“谢小姐天真烂漫,是我唐突了。”
谢行远心下对薛愈明又多了几分好感,便道:“贤侄一路舟车劳顿,先进来喝口茶吧。”
眼见着谢行远迎着薛愈明进了前厅,谢怀臻这才看到急匆匆跑来的桑青。
“你不是说大哥回来了吗?”
桑青连忙解释:“小姐,我刚才认错人了。”
“……”
晚饭后叫谢怀臻被谢行远叫到了书房。
“臻臻,你与薛家公子薛愈明指腹为婚,如今你已及笄,他上门求娶,你可愿嫁?”
“阿爹,我愿意。”
谢行远有些意外,他知道自己这个女儿一向不愿嫁人,怎么今天……虽说薛愈明确实一表人才,但他女儿也不是见色起意之人。
谢怀臻问:“母亲觉得这桩婚事如何?”
谢行远如鲠在喉,不知道如何开口,只能摸了摸谢怀臻的发顶说:“你母亲觉得这桩亲事很好。”
“既然母亲都如此说了,那便是一桩好亲事。”
谢行远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语重心长道:“薛家高门大户,规矩繁琐,你自由自在惯了,我本不愿意你远嫁京城,可愈明是个好孩子,薛家念在当年,也不会亏待你分毫。”
谢怀臻不语,谢行远继续道:“薛家家风清正,誓不纳妾。”
薛家即便世代单传,也从没有纳妾,更没有所谓庶子庶女以及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女,但就这一条,世间少有男子可以做到。谢行远知道自己这个女儿生性纯良,不屑于那些心计,更做不出来那些争风吃醋的事情,因而,思来想去薛愈明其实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念及此,谢行远似乎是为了更加心安,颇有些自言自语的味道:“你大哥也要准备进京赶考了,若无意外,便能高中进士留在京中能护你一二。你二哥的生意也在京城站稳了脚跟,平常也能照拂于你。”
父母为子女计之长远。谢怀臻不由得红了眼眶,扑到他怀里小声啜泣。
“这么大姑娘了,还哭鼻子呢。”谢行远话虽如此,但还是像小时候那样拍着她的后背哄她,“以后嫁人了,可要收收性子了。”
“阿爹,我知道的。”
三书六礼上门,交换庚帖之后,这门亲事也就算定了下来,很快便到了谢怀臻的出阁之日。
说起来,谢怀臻也才见过薛愈明一眼而已,转眼间就要嫁给他。
穿戴着凤冠霞帔,谢怀臻坐在喜床上出神——她即将远嫁京城,可她的母亲赵疏影也未从静心俺归家送她出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