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吱嘎’一声,湢室的门响了。
周瑾赤着上身抱裴宁出湢室,看她似是很疲累,默了一瞬,抬步继续往榻边去。
裴宁额上的汗没有擦干,额发紧贴着面颊,口中带着微喘,靠着周瑾精壮的身体,神色有些涣散。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抬手揽着他的脖颈,哑着嗓子道:“不管如何,好好的回来,母妃也很担心你。”
周瑾也还未恢复,气息炙热,闻言淡淡应了一声,将她放到榻上,又拉过衾被盖住她白皙的躯体。
“我会的,照顾好珏儿。”
他第一次抬手替她整理散乱的发丝,罩纱灯太暗,看不到他的眼睛,但裴宁能觉察出他的动作里带着轻柔,她心中一阵微颤。
周瑾说完便站起身,自己动手穿衣,身周的气息已然变了。
裴宁发觉他已经从方才冲动正常的青年,恢复成往日里冷淡的世子,也不是方才在湢室里会喘着粗气让她别乱动的相公了,心内涌动的热流缓缓消退。
她想着他要走了,还是起身送一送为好。
周瑾听到声音,头都没有回,“不用起来,我该出发了。”
裴宁连忙唤来丫头,自己则是靠在床头,看着周瑾出门,随着门被丫头带上,她有些没忍住,将头埋进了衾被中。
随着太阳升起,天色渐渐大亮,宁安城一如既往的热闹喧嚣。
隋愿听到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有人在扯她的被子,她疲累的睁眼,就看到顾明睿白白嫩嫩的小脸,正咧着嘴朝她笑呢。
“娘。”顾明睿看到娘亲睁眼,连忙扑过来,“娘,快起来,姐姐说,要去找腿哥哥玩。”
隋愿拄着手坐起身,抱着顾明睿香香软软的身子,还有些迷糊,“玛瑙。”
翡翠撩起竹帘,露出一张笑脸,“夫人,快醒醒,赵嬷嬷才走呢,说是要咱们带小姐小公子去王府。”
隋愿看着每一个人如往常一样没什么变化,一时也有些糊涂了,她难道是做梦吗?
“姑爷呢?”
翡翠诧异转头,眨巴着眼睛,“姑爷已经走了啊,夫人,今天天还没亮的时候,姑爷去看了小姐和小公子,就和王先生一起出发了。”
隋愿叹了口气,心里有些失落,原来顾之恒是真的走了,不是做梦啊。
她掀开被子,只觉浑身酸软,洗漱好后,又简单吃了些东西。
顾明静却兴冲冲地跑了过来,手里还举着一把崭新的小木剑,“娘,娘,这是爹爹让我给你的。”
她的小胖手里紧紧攥着一根簪子,尾端刻着一朵不太好看的迷迭香花,是木头雕刻的,比金银簪子要钝许多,瞧着呆气的很,但是边边角角都被打磨的很光滑。
隋愿怔怔接过来,她好像见过这根簪子,在那亚时,他只要有空就会雕东西,给孩子们一个个的雕,兔子马儿木剑……
她从前还朝他要了个小蝴蝶木雕,后来随着明静长大,她就没再说这话了,爹爹说得对,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了,不能再跟以前一样。
没想到,顾之恒倒是依旧把她当做从前那个娇气又任性的隋愿,像哄孩子一样,用这种小招数来哄她。
隋愿一时心里发酸发软,又很想笑,这个人真是的,明明笨的要命,却又总是做这些呆事儿,惹她‘伤心’。
她摸摸顾明静的小脸,“爹爹还跟你说了什么呀?”
顾明静正儿八经地执起剑,小脸上满是严肃,杏眼透着认真,“爹爹说了,他要去打坏人,那我就要保护娘和弟弟,剑术不能白学。”
隋愿默默搂过顾明静和顾明睿,眼眶发胀,过了好久才拍拍他们,“好了,去准备准备,要去看腿哥哥了。”
顾明静郑重点头,将小木剑别好,又牵着弟弟的手,乖巧的坐在一边等隋愿。
大概快要过年了,宁安的街头巷尾已经开始热闹起来,泗水胡同离镇南王府就两条街道,马车转过两个弯就到了。
隋愿还没下马车,正好车帘被风吹开,她瞧见周勤骑马而过,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他脸色不太好看,满脸阴郁。
隋愿想想,大概是为了分封的事儿吧,本来就快到手了,结果北边又出事,至于分封的事儿,自然要延后了,毕竟要分的东西里,最重要的,就是被周瑾带走的将士。
周勤到家后,一勒缰绳,胡乱将马鞭甩给身边的人,冷着脸就进了王府。
秦氏急急迎上,“怎么一个人回来了?别再惹得父王不高兴了,咱们就安安稳稳地呆在王府吧。”
周勤一听这话,脸色顿时拉了下来,再也维持不住从前的温润如玉。
他攥紧拳头狠狠砸向桌子,“凭什么?旨意都已经下来了,我有权力继承这一半的地方,还有一半的兵权。”
秦氏已经不抱希望了,周勤不是个多有能力的丈夫,只会做面上功夫,之前老二出生的时候,他百般推诿不肯找父王通禀去战场,后来父王也烦了,干脆没理会他。
她就明白这个男人靠不住,自从分封的旨意下来,他心里高兴的就连从前的模样都懒得维持了。
“算了吧,你什么时候能把孩子接回来,我就感激你,还有,那个女人已经有了身孕,今天大夫刚诊断出来的。”
周勤的面色这才好了一点,他没多停留,径直转身往后头去,秦氏口中的女人就是他从玉京带回来的,口甜如蜜,身段妖娆,这两年还挺受他宠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