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太太嘴上嘲笑田媚儿,可实际上,当天吃完晚饭,出去转一圈,全村人都知道小碗儿会叫妈妈了。害得好几个老头老太太来看新鲜。
田媚儿叹气,究竟谁更能显摆啊。
没长牙的小娃娃成了三山村的小明星,白天的时候,田姥姥背在身上,出去转悠一圈,碰到谁,也都要跟着显摆一番:“这孩子有点笨,都八个月了,才会叫妈妈。”
伴着一声叹息,将凡尔赛简直发挥到了极致。
非要等听到对方一连串的夸奖,缺了门牙的小老太太才会跟着孩子一起笑出声。
回去跟外孙女说了,弄得田媚儿也只有叹气的份。
她看着姥姥缺失的门牙,忽然想到自己之前一直忽略的问题:“镶牙吧,把门牙镶上,这样一来,也省的吃东西费劲。”
说话也就不会漏风了。
这话放在心里,媚儿姐是不敢说出来的。
“镶牙啊?”
田姥姥迟疑了:“我倒是真的想要镶上这门牙,不过就是觉得太费钱了,镶不起。”
田媚儿迷惑了:“咱们家,还不缺镶牙这点钱吧。能镶得起。”
“镶不起,我问过了,就这四颗门牙,就要不少钱呢。”
田姥姥呲着牙,比比划划的给田媚儿看。
媚儿姐心念一动:“老太太,您想镶什么样的牙?”
“金牙啊,你不知道,过去那地主地主婆,一开口,两颗大金牙,又威风又气派,咱们家你祖太姥姥那会儿可是羡慕坏了,我当时就想着,我将来要是有钱了,也要镶金牙,不是金牙,我不要!”
田媚儿:“……咱们镶两颗正常的牙,我给您买个金镯子好不好?”
没听说谁用金牙摆阔的。
田姥姥对儿时的梦想十分执着:“不要,我又不能成天举着手腕让人看我的金镯子,你给我镶了金牙,我只要一开口,别人就能看到了。”
田媚儿很无奈。
只能真的带着田姥姥去镶金牙。
小老太太都这把年纪了,当然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
田姥姥万万没想到外孙女说做就做。
还以为至少要等二年才能镶上这几颗金牙呢。
直到田媚儿告诉她,家里不缺这个镶牙的钱。
田姥姥还是笑着摇头:“不用你,我有一个儿子两个闺女,让他们给我出这份钱。”
田媚儿笑着将她摁在牙医的椅子上:“哪里用得着分的这么清楚,谁花钱还不是一样。”
姥姥在家里帮着她操那么多的心,她给姥姥出这个镶牙的钱,也是应该的。
田姥姥笑了,转头又跟牙医显摆起自己的这个外孙女。
田媚儿拿这些爱显摆的老太太没办法,只能跟牙医研究金牙的问题。
镶好牙之后,田姥姥感觉十分不错,见谁都主动打招呼,先跑去女儿那显摆了一番,一说话就呲牙。
弄得田莺好笑又无奈。
回到家,跟一群老头老太太坐在一起,更是刻意的显摆自己的牙齿,收获到一众羡慕之后,才心满意足。
没几天,村里人就给了她一个外号:金牙田。
田媚儿跟秦立东听到这个外号的时候都很无奈,田姥姥反而是很坦然,甚至还很得意,跟李老太太说道:“我现在啊,一开口,就觉得咱们是真的过上好日子了。”
李老太太打趣她:“你现在是过上地主婆的日子了。”
田姥姥不以为然,反而很高兴:“是啊,地主婆的日子,以前可是想都不敢想,你看看咱们现在吃的喝的穿的戴的,别的不说,就是这电视,过去的地主婆可看不起,就算是请人来唱堂会,也还要掂量掂量自己家里有没有那个余钱,过去的那地主婆要是能过上现在这样日子,我保证,她们啊,做梦都能笑醒。”
李老太太对这番话到是很赞成:“那倒是,不靠剥削,不靠压迫,堂堂正正的挣钱,吃得香,睡得着,这日子,地主婆可都没过过。”
田姥姥自己镶了金牙,看着李老太太,心里觉得愧疚,这老太太这么大一把年纪了,还帮着田媚儿带孩子,总不能光自己享受,不让她享受。
她建议李老太太:“婶子,让勺儿她们给你也镶几颗金牙去。”
李老太太哭笑不得:“我又不缺牙,总不能敲下去两颗牙,再镶上吧?”
田媚儿没给李老太太镶牙,可是没过几天,就给两个老太太连带自己的师父师娘们,一人买了一件纯呢子大衣,外加一双皮鞋。
弄得几个老头老太太感动之余,又心疼钱,一个劲让她把衣服退回去。
田媚儿哪里肯,哄着这群老头老太太把衣服穿上了。
说什么也不肯退回去的。
要省钱,就在她跟秦立东的身上省钱就好了,怎么也用不着在这群老头老太太身上省这份钱。
田姥姥脚踩小皮鞋,穿着呢子大衣,顶着一顶狗皮帽子,看起来更像地主婆了。
田媚儿笑着哄她:“姥姥你等着,等我挣大钱,我给你买貂穿,那样你就更气派了。”
反倒是草药爷,每次看到这样的田姥姥都要退避三舍。
田姥姥不干了,这天把人堵在胡同里,十分豪横的问道:“为什么躲着我,你嫌弃我是不是?”
草药爷忙不迭的摇头:“我哪里敢啊,就是觉得你这样,显得太年轻了,我都不敢看你。”
后面的话,说得格外心虚。
要不是碍于田姥姥气势威严,他就要实话实说了。
这样显摆的田姥姥,实在是太幼稚了。
而且,每次看到她,都有一种看到地主婆的感觉。
想到过去,父亲带着他给地主家看病被刁难,草药爷就有心里阴影了。
忘记说了,那个地主婆也是差不多这个年纪的。
田姥姥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出来他是在糊弄自己,当即刨根问底,总算是问出了草药爷的心里话。
顿时郁闷了。
她只是喜欢这几颗金牙,觉得这么穿气派。
可没想过要给谁造成什么心里阴影。
草药爷没办法,只能克服这一点点心里阴影,反过来安慰金牙田。
金牙田也不是一意孤行的人,体谅着草药爷的心情,勉强将狗皮帽子摘了下来。
不过还是穿着小皮鞋呢子大衣走在雪地里,踩得咯吱咯吱响。
……
纵然是失恋,朝明朗也不能真的要生要死的,日子还要过,让自己忙起来,就不伤心了,不过每次看到田媚儿,还是会忍不住旁敲侧击的想要问出方绽绽心里藏着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只可惜,田媚儿的嘴跟蚌壳一样紧,任由朝明朗用尽浑身解数,就是撬不出来一点信息。
一个渣女爱上整片森林,他也就认了。
可是,一个看起来爱着一大片森林的渣女,实际上只爱那么一棵树,这让朝明朗实在是意难平。
偏偏又不能让第四个人知道,这比方绽绽跟季勤在一起,还让他没面子。
田媚儿将他的心思拿捏的死死地,也就更加有恃无恐了。
朝明朗也就越发问不出那个人是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