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舒似乎又回到了1978年二月里的那一天,那时候她跟贺思勉结婚没多久。
也是那一天,她知道了他心里一直珍藏着一个人。
那一天,她第一次见他们母子两个吵架,第一次见贺思勉发脾气的样子,第一次见婆婆疯魔的样子……
贺思勉面沉如水,没有去看那些散落一地的首饰,而是凝视着蓝雨桐道:“妈,你不该进我的房间,更不该乱翻我的东西!”看書喇
最后一句话仿佛刺激到了蓝雨桐,她看着跟那张七八成相似的脸,像是回到了二十年前,嫉妒与愤怒犹如洪水一般涌了上来。
“你的东西我凭什么不能看,我要是不看,怎么会知道你还惦记着那个女人!
你把我放在了哪里?你将我当成了什么?”
贺思勉的眉头皱的都能夹死苍蝇了,他看着蓝雨桐牙咬切齿的模样,知道她又犯病了,将自己当成了父亲。
第一次,孟舒还会惊慌,因为蓝雨桐是京中有名的外科医生,她给人的印象也是平易近人、和颜悦色,难以想象,她会有情绪崩溃,发疯发狂的这一面。
面对这样的情形,第一次惊慌失措,第二次紧张些许,第三次好像就有些习惯了,后来就更加见怪不怪了……
孟舒俯身将面前的耳珰捡起来,轻轻地放在桌子上,贺思勉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眼睫微颤,心中有些闷。
每一次都这样,好像自己的丈夫心里有没有跟她无关,蓝雨桐实在无法理解。
“你怎么这么平静?你的丈夫心里惦记着别的女人,还藏着要送给她的东西……”
“妈!”
之前,蓝雨桐无论怎么发疯,针对的都是他和父亲,这次却冲着孟舒来了。
贺思勉抓住蓝雨桐的手,让她不要再说,可蓝雨桐怎么会听他的。
“你就不难过,不嫉妒吗?”
孟舒的脸上很是平静,眸子里平淡无波,她缓缓侧身,看着蓝雨桐,一字一句道:“我应该像你一样吗?”
大吵大闹,让每个人都陪着自己发疯,让所有人都不得安生吗?
蓝雨桐一怔,眼眸微闪,她明白了她的意思,心中更加愤怒。
凭什么他们就要跟没事人似的,而她却要陷在这无尽的苦海里。
孟舒应该比她更难过,更加疯狂才是,因为自己嫉妒的女人已经死了,而她应该嫉妒的女人还好好地活着,这些首饰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的存在,孟舒怎么忍得了?
为什么不像她一样?
像她这样有什么不好?
当做若无其事一样,心里就会痛快吗?
不!只会更加痛苦!
“你以为你装聋作哑就会让男人收心?你做梦吧!他的心不在你身上,你做什么都没有用!”
孟舒讽刺一笑,认真地问着婆婆:“是啊,做什么都没用,发疯会有用吗?”
蓝雨桐身子一僵,气的眼尾都泛红了。
“你说什么?发疯?你说我是疯子?”
她已经失去了理智,冲上前去就要打孟舒,贺思勉将她拦住,蓝雨桐眼睛更加红了,她一边对着贺思勉拳打脚踢,一边撕心裂肺地咆哮。
“啊!你跟你爸是一样的货色,那个乡下的女人有什么好,值得你如此念念不忘,你们还是不是人,还有没有良心?”
尖叫声传出来,刚进院子的四人脚步皆是一顿,贺卫国和贺思勤脸色都不好看。
“爸爸,奶奶是不是又在跟二叔吵架?”
贺磊仰着小脸,眼中噙着害怕,贺思勤摸了摸他的头,抬起头看向贺卫国。
“我们不进去了,下次再来……”
说着就给自己的爱人使了个眼色,牵着儿子出了院子。
贺卫国看着三人走远,他揉了揉眉心,脚下像是灌了铅一般,迈不动步子。
然而有些事无法逃避,总是要面对的。
“我记得你从小很乖的、很听话的,现在呢?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可恶了?跟你爸一样,不是东西!”
贺思勉闭了闭眼,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听话了?
从母亲变本加厉的控制开始!
贺卫国的脸黑如包公,他一把推开门,呵斥道:“又在吵什么?”
蓝雨桐有一瞬间的安静,下一刻,她冷笑出声:“怎么?我教训这个上梁不正下梁歪的不孝子还得经过你的同意?”
贺卫国咬了咬牙,嘴唇抖动了两下,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不可理喻!”
蓝雨桐哈哈大笑起来,用全是恨意的眼睛盯着贺卫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