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二十二杀猪那一日，不少村民都聚集在养猪场的空地外看杀猪。

卫玲从未见过杀猪的情景，也想去凑热闹，李子青不太想去。小时候她家里是养过猪的，那味道和猪的惨叫声让她退避三舍。

“你俩去吧，我在家打发鸡蛋。”

反正分肉就在晒谷场，她才不愿意跑来跑去呢！她俩要是去了，她还能进空间打发鸡蛋，多好的时机呀！

梅小芳既想去看杀猪，又想打发鸡蛋，早点将鸡蛋糕做出来。

“小芳姐，你也去吧！打发鸡蛋的事就交给我，等你回来再蒸。”

李子青现在打发鸡蛋确实比她快多了，梅小芳便没再纠结。

“那你累了就休息，等我回来再弄。”

养猪场旁边的茅草棚子里，平日里熬煮猪食的两只大铁锅里正烧着热水。

秦峥在灶下添柴烧火，他的眼睛格外闪亮，橘红色的火光照在他的脸上，显得他平日里板着小脸格外柔和。

昨天大队往食品站交了七头任务猪，还得到了公社的表扬。那几头任务猪不但都达到了任务标准的体重，其中一条还达到了特等。

任务猪分为特、甲、乙、丙四个等级，特等要160斤以上，甲等要达到150斤以上，乙等130斤以上，丙等要达到110斤，不达到等级是不收购的。

任务猪送进食品站，收购员会给猪称毛重，之后会给猪“抛潲”，也就是要减去几斤潲食重量，余下的才是真正毛重。

收购员会根据猪的重量、肚子的鼓扁程度来进行辨别，一般要抛15到20斤潲，最少的也要抛五斤。

收购员称好重、抛好潲，就会开一个“完成证”，填上重量，按每斤五角钱收购。

一头猪能卖几十块，还能从食品站领回补助的三尺到六尺的布票。这个“完成证”交给公社后，公社还会补助60斤稻谷。

现在养猪场还剩下8头猪，一头母猪正怀着崽，一头公猪留着明年配种。6头猪杀了，按人头分，每人能分一斤多一点。

想着这些被养的膘肥体壮的猪有自己的一份功劳，秦峥心里有点自豪和欣喜。他虽然年纪不大，但心理年龄却比同龄的孩子要成熟许多。

家里母亲身体不好，妹妹又小，大哥一人太过辛苦，他必须多做一些帮大哥分担。

只有多挣工分，努力将这些猪养肥，他才觉得自己是有用的，不是大哥的拖累。

村子里的杀猪匠进了茅草屋，揭开锅盖看了看，大锅底下有密密麻麻的小气泡升起来，他觉得差不多能杀了，便出去嚷了声“可以了！”。

几个汉子便跟着他进了猪圈，不一会儿，猪圈里的惨叫声便响彻了整个养猪场。卫玲捂起耳朵，心里有些发毛。

片刻之后，一只被捆住了嘴的白毛猪便被人拖了出来。两只长板凳上架着木梯子，两边都有两三个人按着。

几个汉子将野猪抬上木梯子，按头的按头，按脚的按脚，压身子的压身子，无论猪怎么挣扎嚎叫，终究还是抵不过人多，被结结实实地捆在了梯子上。

捆好之后，众人又合伙将梯子架在养猪场的墙壁上，猪的头朝下，杀猪匠一刀插进猪的脖子里。

大白猪疯狂的挣扎惨叫，血液不断涌出，一个50多岁的大娘快速将一个木盆，放在地上接着猪血。

猪血哗啦啦流入掺着盐的冷水里，大娘用一只锅铲不断搅动着。

猪的叫声越来越小，身子也从挣扎到一动不动，锅里的热水也已烧开，一桶接着一桶拎出来。

梯子又横躺在了板凳上，两人拿着水瓢往猪身上浇开水，等毛刮完之后，梯子又被架了起来。

杀猪匠开始剖猪，猪内脏、肠子等都会装在不同的盆子里，自是有麻利的女人们来处理，之后猪肉会被抬上板车送往晒谷场。

养猪场外面的空地不大，在这里分猪肉太过逼仄，还是晒谷场宽敞，人人都能来凑热闹。

对于村民们来说，最令人开心的这天，除了过年，就是杀猪。生产队的领导们也喜欢看社员们热闹积极的一面，这样才显得生产队日子过得好嘛！

梅小芳和卫玲也回了小院，李子青还留了两盆鸡蛋没打发，正在那儿装模作样地搅动着鸡蛋。

“你歇会儿！这个我们来弄。”

卫玲从李子青手中接过筷子，梅小芳也开始打发另外一盆。

“杀猪好玩儿吗？”

卫玲撇撇嘴道：“一般般！”

“那你们还看了这么久？”

“田婶子和小石头在那边，我们聊了会儿，田婶子说今年这几头猪养的都好，估计能得700多斤猪肉，我们每个人能分一斤多呢！”

“那这猪肉我们怎么做？”卫玲对于吃的执着依旧那么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