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常说:伤在儿身,疼在娘心。
同为人母,谢夫人亦是如此,否则她方才也不至于要用“胡搅蛮缠”来转移内心的惊恐。
如今终于可以亲眼看看儿子伤得如何了,可谢夫人却又没有勇气看,被褥掀开的那一瞬间,她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开腹啊,想想就很可怕!
直到耳边响起熟悉的吁气声。
那是她家老爷的声音。
谢如则这个榆木疙瘩,他儿子都被人开膛破肚了,他不紧张不说,竟然还长吁……真是气死她了!
谢夫人猛地睁开眼睛,然后下一瞬她就怔住了。
就见她儿子赤裸着上身,腹部上缠着一圈雪白的纱布。
纱布上的血也不多,只有淡淡的零星几点。
很显然,纱布下的伤口出血量并不多。
而除此之外,她儿子身上并没有看见其他伤口,胸膛也在有节奏地微微起伏,与想象中开膛破腹后的气若游丝甚至是命悬一线完全不同!
谢夫人还以为这是自己的幻觉,生怕自己看错了,连忙使劲眨巴了几下眼睛。
再睁开眼睛去看,她儿子依旧好好地躺在床上,虽然闭着眼睛,但眉头却微微蹙着。
这模样,谢夫人再熟悉不过了:儿子这是在做梦!还是在做一个不怎么好的梦!
她把耳朵凑上去,屏息一听,果然能听见细细的鼾声!
儿子还能做梦,就说明没什么大问题,难怪谢如则那榆木疙瘩会长松一口气!
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不是说肠子都流出来了吗,莫非又塞回去了?
谢夫人怔住,呆愣地盯着那圈白得耀眼的纱布,很想把纱布解开亲眼验证一下。
但是她不敢。
于是她只能下意识地扭头寻找沈柒柒。
沈柒柒才拒绝掉江希言让她下去休息的好意,见谢夫人朝自己投来目光,她下意识地往后小小退了一步。
虽说她开腹是为了救人,可她不声不响就把人家儿子的肚子给剖开了,谢夫人现在一定恨死她了。
恐怕生撕了她的心都有。
瞧瞧刚才在外面闹得多欢腾。
方才谢夫人在外面闹场时,她虽然正在空间里学习如何给病人补血输血的知识,但也还是留了一缕神识出来,因此,外面的吵闹,她一字不漏地,全听在了耳朵里。
安全起见,她最好还是避开谢夫人。
可她要是避开了,谢北冥怎么办?
沈柒柒微微转动眼珠子,悄悄瞄了眼躺在床上的人。
虞杏林没说错,世上的确有给病人输血的法子,这也是她现在看起来这么疲惫的原因——学习新知识累的。
从她进入无妄空间,再到出来,外面的世界满打满算也不过就一盏茶的功夫,可她在空间内却经历了五个夜晚四个白天。
连续四天五夜,她的眼睛几乎就没闭上过,光是理解医书上那些医理,就足足耗费了她两天三夜的时间。
不光是因为医理枯燥难懂,还因为用来记载那些医理的文字也很奇怪,缺胳膊少腿儿不说,还奇形怪状的,看起来不像文字,倒有点像她画符时用的符篆符号。
好在这样奇怪的字不多,算起来也就三个。
接下来她便是按照医书上所说的,制作输血时需要的输血器,以及辨别血液型号的血清……整整五夜四天,她眼都没敢闭一下。
得亏她是个修行之人,换做普通人,这种熬法,怕是已经熬死了。
沈柒柒叹息,想着伸脖子是一刀,缩一脖子也是一刀,只要她以后还想和谢北冥在一起,那,谢夫人这一刀,她早晚都躲不掉。
既然躲不掉,那就受着吧,谁让她以前那么作死呢。
想到这,沈柒柒微微挺了一下脊背,迎着谢夫人并不怎么友善的目光,开口解释道:“谢夫人,谢公子腹腔内的积血已经清理干净了,破损的脾脏虞大夫也给补上了。”ia
沈柒柒说完,目光微抬,看向床尾,谢夫人下意识地追着她的视线看去,这才发现床尾的地面上还坐着一个人,手里捧着本册子,看得两眼冒光,如饥似渴,眼睛恨不能长在书本上面。
正是虞杏林。
册子是沈柒柒从空间内拿出来给他的,主要讲述如何给病人补血输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