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说的很多事我都不知道。&rdo;黎郢很冷静，只是看着痛苦的女儿有些于心不忍。

&ldo;是啊，你那么忙，有些事忘了也很正常。&rdo;

&ldo;你等等。&rdo;

黎郢快步走到保险柜旁，输入密码打开，取出一份合同递给黎叶：&ldo;你看看这个。&rdo;

黎叶不明所以，接过合同看了起来。

越看，黎叶越震惊，因为这份合同是黎家与鬼族签订的停战协定。

黎家为鬼族提供衣食住宿等一切庇护，而鬼族承诺每年最多杀100人。

其中的复杂条款读得黎叶有些头大，但大概意思是这样。

最后一页，甲方签字黎平，乙方签字先知。

&ldo;这算什么？脱罪令么！我没想到你不光虚伪，还逃避责任！&rdo;

眼看父女关系无法缓和，黎郢叹了口气：&ldo;这是十年前我和鬼族先知签订的条约，十年前啊……&rdo;

&ldo;十年前……&rdo;

黎叶喃喃道，她还记得十年前的那段时间里，鬼灾横行，谁也不明白从哪钻出这么多鬼，每天都伴随着人类大规模死亡，一些小规模猎杀甚至都登不上报纸新闻。

&ldo;那个被称作先知的鬼族托人找到我，说她可以控制光明市所有鬼听她号令，但有要求。&rdo;

&ldo;这不是理由！&rdo;

&ldo;对你来说，当然不会妥协，那个时候只靠猎鬼者的话，全市的人还要再死上一半；我不是不尊重猎鬼者，你们行走于刀尖之上，救人，理所当然，死人，难辞其咎，说实话，我反而很佩服猎鬼者。&rdo;

黎郢继续讲述：&ldo;我当然不会轻信鬼族，但是她做到了，仅仅一周，光明市因鬼灾的死亡人数骤降，我不知道她用了什么办法，但是我相信她，于是有了你手上的这份条约。&rdo;

&ldo;为了救大部分人，于是放弃小部分人的性命么？&rdo;

黎郢无所谓地笑笑：&ldo;我知道你无法接受，但你要知道，这不是小孩子玩的正义游戏，喊两句口号就可以拯救世界，现实就是，你永远无法救所有人。&rdo;

&ldo;那我问你，那些被你出卖的人还要感激你不成！&rdo;

&ldo;我从未想过要任何人感激，我知道我是引狼入室，既然你认为我是罪人，那我就是罪人。&rdo;

&ldo;终于肯说实话了么！&rdo;

&ldo;但是，我做的仅仅是条约上写的，而且每个被鬼猎杀的成员名单都由黎平统计，之后交到我手上，鬼族很安分，没有做越界之事。&rdo;

&ldo;黎平？你把这件事全权交给他去办了？&rdo;

突然，黎叶想起黎平无论何时都笑眯眯的样子，不由得心中一寒。

&ldo;你也知道我很忙，这些事我定期检查一下就足够了……&rdo;

&ldo;你就不怕他作假骗你！&rdo;

黎郢面容冷峻：&ldo;他跟了我二十年，我自认从未亏待过他！&rdo;

黎郢的声音很冷，听得出，他的心，寒了。

他有些自嘲：&ldo;看起来，我反而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女儿逮捕我，跟了我二十年的老朋友背叛我……&rdo;

黎叶咬了咬嘴唇，很难想象，一生宛如机器般疯狂工作的父亲，声音竟然有些哽咽。

&ldo;给你五分钟时间，爸爸。&rdo;

就在黎叶转过身去的时候，一支冰冷的枪管，缓缓对准她。

她耳朵动了动，含着泪往门外走。

&ldo;嘭！&rdo;

枪响，黎叶缓缓转过身看向黎郢，眸中没有一丝惊讶与怨恨。

黎郢呆呆地看着黎叶倒在血泊中。

许久，他才起身，跑向自己的女儿。

&ldo;为什么不躲开，彭落的刀法你白学了么！&rdo;

黎叶连呕几口血：&ldo;咳咳……如果你是罪人……那我就是罪人的女儿，早就没面目去面对我所保护的人了……&rdo;

黎郢痛苦地抱住黎叶：&ldo;傻女儿，社会本就是灰色的，你何必分得那么清！我是罪人，但你逮捕我，你就是英雄！&rdo;

&ldo;我不想做英雄，只想做爸爸的女儿……&rdo;黎叶的视线逐渐模糊，她抬起手，抚摸眼前男人刚毅的面庞，&ldo;所以……不要再固执了，好么？&rdo;

&ldo;唉……&rdo;

黎郢缓缓放下女儿，他突然觉得，自己这一生过得很失败。

如果、如果能自私一点的话，也许会少很多遗憾……

看着女儿期盼的目光，他摇了摇头：罢了，最后这点时间都给女儿，都是女儿的！

他回到办公桌前，又开始忙碌起来。

过了好一会，一个枪声响起，黎叶痛苦地闭上眼睛，她知道，爸爸做到了她期望的。

阁楼之下。

此时天芒已经只有一个六七岁孩童大小，但苏秋白的手指再也承受不住过载加热的热量，一根根烂在地上。

&ldo;轰！&rdo;

随着铁棍落地，地上顿时化为一片焦土。

模糊的视线中，苏秋白看到天芒正在咧嘴狂笑。

就到这里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