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是清楚的看见,就在前方二百多步之外,窦建德只带了数十骑,正在狼狈奔逃。
由于逃得突然,竟是连皇帝的旗号、仪帐都尽皆扔了,可见仓惶。
“追,快追!”
“前面穿金甲者便是窦建德!”
李世民激动得不行,挥刀直指向前,给大军指引目标,甚至见夏军逃兵碍事,便大喊要挡路、跪下免死!”
“不要挡路、跪下免死!”
一众玄甲兵、翼骑兵也是纷纷大呼,若在平时,只要敌军不主动跪地投降,他们毫不客气的便会杀死。
因为大唐军律规定即军功!
但现在,前面有窦建德和一群大鱼,随便逮一条都会吃喝不尽,便没兴趣搭理一群小虾米了。
听得唐军叫喊,不少夏军御林军便直接跪地举手,利索降了。
窦建德对他们再好,也没性命重要。
顿时,唐军阻力大降,四千骑疯狂抽马,毫不顾忌马力,只为能尽快拉近和窦建德的距离。
尤其是李世民、李道玄哥俩,更是仗着马好、骑术精,跑在最前。
却说窦建德,拼命逃向一里多外的后军。
虽然东南不远,就是夏军连绵的大营,最近的前寨甚至更近,但窦建德压根不敢去。
夏军主力都已出战,每座营寨,都只留了数百、甚至千余守军。
就这么点人,大势崩塌之下,能不一哄而散就天谢地了,如何还能抵挡住尾追的唐骑
所以,他只能逃去后军。
好歹,那里还有两万多夏军,只要后军大将石瓒能稳住阵脚,便不至于全军覆没。
那样,既使这一战输得再惨,只要他能退回河北,便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然而,窦建德最后的希望很快破灭了。
罪魁祸首不是别人,正是徐圆朗、孟海公。
这两个阴险狡诈的货,狂呼乱喊‘夏军败了’,不仅引崩了中军,还一路向后军冲去。
徐圆朗想得很简单,引崩了中军并不够,还得把后军再整垮。
这样功劳才足够大!
结果,徐圆朗很快就梦想成真了。
石瓒一路飞奔赶回后军。
由于唐军不出,主将也不在,还处在最安全的大后方,后军的夏军更是自我放飞出了天际。
不仅躺得是东倒西歪,还四下乱走,有胆大的,更直接溜到附近的池塘喝水。
等听到前方号角连天、喊杀大起,这些夏军一片愕然,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主将又不在,副将也不敢做主,只能眼睁睁地等着,浪费了不少宝贵的时间。
等石瓒赶回,一见两万多人一片混乱,差点气死。
结果,还没等他急里忙慌的将后军整顿好,中军却已崩了,无数溃兵疯狂溃逃而来。
领先的似乎是徐圆朗、孟海公的部下,这些人一边逃窜,一边还大喊r>
“夏军败了!”
“快跑啊。”
“张青特已死!”
“陛下被活捉了!”
…
总之,什么危言耸听、什么吓人,徐、孟二人就让部下喊什么。
反正现在一片混乱,后军也不可能有机会分辩真假。
石瓒听得目瞪口呆几分钟啊,五万多中军也完了那唐军莫非都是天兵天将
两万多后军也懵逼了。
不是说唐军人数很少吗,怎么前面好几万人,一眨眼功夫就全败了,连陛下都被捉了
石瓒一时六神无主。
他还不知道徐、孟二人叛变了,眼见得溃兵已近,便一拍马迎上前,不死心的大呼道将军、孟将军,陛下何在”
徐圆朗多鸡贼啊,一脸‘悲痛’道将军,快逃吧,陛下被那李世民单骑活捉,殷将军也战死了。”
“再不跑,咱们也要成阶下囚了。”
说着,他为了装得逼真,也没趁机杀死石瓒,只是和石瓒一错身,便十分‘惶急’的逃窜而去。
石瓒信以为真,彻底绝望了。
若窦建德还在,他肯定要驱散溃兵,稳住阵脚,做最后一搏的,但如果窦建德都不在了,他再挣扎,又有什么意义
见石瓒都信了,两万多后军哪还会怀疑
这些人相视一眼,也不等徐圆朗、孟海公驱溃兵来冲阵,便是一哄而散、各自逃命。
由于身处乱世,大伙都很有逃命经验。
一边逃,一边丢盔弃甲,甚至连兵器也扔了,只为能跑得更快一点,好逃回老家去。
石瓒见状,更是放弃了。
寻想了一下,不想当唐军俘虏,这位大将军一拍马,竟也带着几名亲卫,落荒而走。
他哪里知道,此时,窦建德在范愿保护下,离后军只有一百多步了!
然而,造化弄人,就差这一点时间,一切便已不可挽回。
可谁让窦建德急于逃命,连皇帝的旗号、仪帐都扔得干净呢,否则,石瓒远远便会看见。
真是要命的误会和错过!
于是,就在窦建德接近后军、以为即将得救时,在他的眼皮下,后军瞬间便溃散了。
“这、这——”
看得真切的窦建德,目瞪口呆,手脚冰凉,简直一个天晕地转。
徐、孟二人败兵的乱喊,他当然听得清楚,心里也很焦躁,但是,他还抱有一点幻想。
幻想着石瓒能聪明点,不会上当。
可没想到,这个新任的后军大将军蠢得跟猪一样,竟放任大军溃散,上了别人的恶当。
石瓒误朕啊!
窦建德欲哭无泪,恨不得将石瓒这蠢材生吞活剥了,只要再坚持片刻,他就赶到了啊。
“冲啊,活捉窦建德。”
“莫跑了前面穿金甲者。”
就在这时,身后唐军喊杀声甚急,窦建德急一回头,便惊见李世民率唐军已迫近百步。
“陛下快走!”范愿急得跳脚。
窦建德却有些茫然,后军也没了,他还能逃往何处
范愿还有些急智下,去水营!那里还有郭将军的水师,咱们坐船直接回河北。”
言下之意万大军,那是统统不要了。
“能逃得了吗”看着身后紧追不舍的唐军,窦建德已是慌得六神无主,失去了判断。
“谁都别带了,就咱们两个,一定能走得了。”范愿心中一横。
窦建德看了看身后不远,凌敬、齐善行等文臣正惊恐万状的死追着他,再想想御营中,伉俪情深,却仍毫不知情的曹皇后,以及培养多年、聪明懂事的养子窦骁,一时心如刀绞。
他悔,为何逞强要救王世充!
他恨,自己无能、一战惨败!
如今,不仅落得三军尽没、抛妻弃儿,一世英名,更是付诸流水,教训实在是太惨痛了。
见窦建德还是难下决心,范愿急了下,别犹豫了!河北咱还有十万大军,还有刘黑闼、苏定方、曹旦、高雅贤一众大将,只要您回去,就一定能东山再起。”
窦建德听得眼睛一亮,他还有本钱!遂心中一横,歉疚的望了眼凌敬等人,一咬牙将军,你当先开路,咱们去水营。”
“诺。”
范愿大喜,挥动长槊,向前开路,直奔东北方向郭士衡的水营而去。
只要上了船,那李世民再厉害,也奈何他们不得了。
一时间,窦建德、范愿仗着武艺高强、座骑又都是罕见宝马,竟二骑绝尘,冲杀而去。
别说带着一众文臣了,便连仅剩的十余亲卫也丢在了脑后。
凌敬、齐善行等见状,俱各面面相觑,他们都是文臣,论骑术、论冲杀,那都是个菜!
窦建德玩这么一手绝的,谁能还追得上!
眼见得李世民已追至身五十步,瞬息便至,众文臣绝望之余,竟是一哄而散,各自逃命去也。
李世民此时懒得理这帮文臣,就算窦建德逃出花来,他也誓要活捉对方!
于是,李世民、李道玄也掉转方向,死追窦建德。
…
与此同时,接到前方大胜的李世绩,立即欣喜的率一万本部冲出关门,杀奔战场而来。
当然,已经轮不到他打仗了。
李世绩就要干的,就是接收俘虏,占领营寨,缴获物资,将胜利的果实装进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