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上风大,沙子都吹进为父眼里了,”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了。
“仲明啊,一路保重啊,遇事千万不要逞能,到了金陵,记得捎信给我啊。”
说完,像是想起了什么,几步跑上了跳板,从怀里取出一个布包,塞进秦阳怀中,悄声说道:
“仲明,为父这几年攒了些银子,本想留着给你说个媳妇用,如今你和官差同行,路上开销肯定不少,这些银子你拿去,记得机灵一点。”
秦阳还待推辞不受,谁曾想张富贵一转身,就下了跳板,官船缓缓开动,驶离了官塘河码头,向南京而去。
夜色下,官船上灯笼照出的光晕越来越小,张富贵在码头上一直挥着手,直到彻底看不见那艘船和那点光,都还不肯离开。
月亮从运河上升起,一天没有吃饭的张富贵肚子发出咕咕叫,准备回家把昨天剩的饼子拿出来填一下肚子。
刚走到院墙边时,黑暗中一只大手伸出,按在了他的后脑上,然后狠狠地撞向土墙上凸起的石块!
一声闷响后,张富贵身体软倒下去,没有了声息。
——
“簏儿哥,金陵是什么样子的?”程翠儿拉着秦阳的衣袖,仰头问道。
“金陵啊,曲径生幽溆,花开溢酒香,旗亭春弄笛,画舫晚鸣榔。”大抵是这样的吧,秦阳也没去过这个时代的南京,只好用诗句来应付。
“天色不早了,河上风大,翠儿回舱房里休息去吧。”他们乘坐的这艘官船,为了尽快赶到南京,选取了速度较快,但是体积较小的200料福船,虽然小,但也有楼阁、望台,这次除了秦阳和程翠儿两人以及船夫水手外,孙百户还带了两名副手、十名护卫。
船只驶出关卡,行进在寂静无声的夜里,入耳只有船体破开河水的哗啦声。
正当秦阳和程翠儿在船尾说话时,孙百户带着他的两名副手也来到了船尾,手里还拎着一坛酒。
“秦兄弟,孙某是个粗人,最重英雄,听闻秦兄弟和倭人交手后还全身而退,特意来找你喝酒!”
一边说着,三人围拢到了秦阳身边,正好呈掎角之势,将秦阳和程翠儿包围在中间。
秦阳拱拱手,道:“小可哪里当得起英雄二字,只不过贼人急着离开,来不及灭口,才让小可侥幸逃得性命罢了,百户抬举我了。”
“哪里哪里,秦兄弟过谦了,行船无趣,不如我们就着月光,边喝边谈,将当时的情况再和我们兄弟说说?”
说完,孙百户将酒坛放在地上,作势要打开,暗地里却向两个副手使了个眼色。
“铮”,三把绣春刀同时出鞘,照着秦阳和程翠儿当头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