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魂力滋养的神雅眉头舒展开来,脸色悄悄变好了一些,刚得到滋润的嗓子又再一次经历撕心裂肺的喊叫。
【金源银奇帝国·雾涅尔城·雾林道】
天空没有落下一滴雨水,但是依旧电闪雷鸣。那压的让人喘不过气的黑云似乎有些不太一样了,刚开始还不明显,只感觉有一两颗微弱的白点夹杂在黑云之中,而后越来越多的白点出现在黑云之上。越来越近越来越明显,那些原本细微的光芒穿透了厚厚的云层,越发的璀璨,仔细来看似乎构成了某种图案。
孩童们看着天空高兴的手舞足蹈,于是人们纷纷闭眼许愿,见证这或许一生都无法再次看到的奇景。
城外的雾林道上,一个黑裙女子轻轻的走着,伸手压了压自己绣着花边的蕾丝帽沿,只露出半边上扬的嘴角。
“这还真是不可思议呢!”
【金源银奇帝国·雾涅尔城·神氏宫殿】
“要出来了,要出来了!”女侍从惊喜的喊着。只听“噗嗤”的一声,一个女婴滑落到为她准备好的软布上,侍从剪断连接母女俩的脐带,女婴立马哭出了声。
躺在床上的神雅在孩子离开母体的一瞬间就感觉空洞了,但是她终于可以睁开因为疼痛而紧闭到扭曲的双眼,眼中虽然带着疲惫但更多的是看到孩子的欣喜。神哲没有睁眼,但是也没有中断魂力的输送,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候神雅很需要魂力的滋养。
安顿好神雅母女后,神哲交代了侍从几句,摘下了自己的月牙吊坠挂在神雅的脖子上,然后便离开了,往神斯房间的方向走去。
窗外的流星雨已经停了,光芒璀璨但却十分短暂,空中黑压压的云层也已经散去,唯一留下的便是流星留给天空的裂痕,一道道从天而降的裂痕看似杂乱无章,实则有迹可循。神哲觉得自己在什么地方看过这种图案,但却一时想不起来了。
回过神,神哲定睛看了看长廊,神斯的房门已经打开了,半开着的门前丢着一根老式的拐杖,他认识这根拐杖,那是神使老人的。
看到地上的拐杖,神哲感到非常不妙,如果神使老人都遭遇不测,那么以自己的能力
他从开着的门缝向内望去,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神斯房内的书桌,桌上还未熄去的银灯和看上去已经干涸的墨笔,桌旁有的只是散落一地的信纸。
他伸手推开这扇半开的门,房内的陈设都进入神哲的视线,床边站着一名弓着背的白发老人,神哲试探性的询问着,但老人一动不动没有回答他。越靠近床边,神哲就觉得房间内的温度越来越低,和冬季的寒冷不同,感觉上这是一股刺骨的寒气。
神哲的面色凝重,催动着魂力保护自己,不过哪怕施加了保护也不敢过于放松,因为越往里走寒气就越发刺骨,平时瞬息而至的距离现在却仿佛步步都是人间炼狱。
长廊上走着的是神雅的女侍,她端着打好的热水盆准备回房,刚走到神雅门前,突然感觉脖子上有一股暖流,她奇怪的低头一看,面前的水盆已经变成猩红的血水,脖子上流出的鲜血顺着衣裙滴落在长廊上。大量的失血让她无力再支撑水盆的重量,一盆猩红的血水被打翻在地。
房内正抱着女儿的神雅被这声响吓了一跳,对门喊到:“你做事倒是仔细点啊,老是笨手笨脚的。”但是门外没有人回应她。
神雅觉得奇怪,抱着怀中的女儿就想下床去看看,突然胸口上的淡蓝色月牙吊坠不断颤动起来。
神雅拿起吊坠,吊坠里留存的魂力躁动不安,魂力的主人仿佛正在经历极大的痛苦。
神雅身旁的墙上开始流转出金色的魂力,金色的魂力迅速蔓延,包裹住整个房间,淡蓝色的月牙吊坠迅速爆发出一阵光芒,从神雅手中脱开,没入墙体,化为一扇光门,神哲走了出来。此时神哲的样子实在不敢恭维,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银色的头发已经被鲜血染红,血液顺着发丝流到了脸颊上,整条左臂也消失了,左肩正在不断向外流着血液。
神雅忙下了床,一手托住自己的孩子,用自己的身体和另一只手搀着受伤的神哲,焦急地问道:“哲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有人想要亡我神族,虽然我不知道究竟是谁,但现在宫殿之中绝不止一人。目前以我们的力量根本无法与他们抗衡,哥哥还有神使老人也已经下落不明了。”神哲的声音已经十分虚弱了,但是身上的魂力仍然持续运转着。“姐,这里已经不安全了,快带着孩子离开,我的魂力所剩无几,设在这个房间的防护撑不了多久。”
神雅运转起魂力,试图带着神哲一起离开,但是被神哲阻止了。“你在犯什么傻啊,你怎么能让我看着自己的弟弟身处险境,而自己离开?”
神哲坚定地望着面前的神雅,神雅咬了咬牙,她知道自己已经改变不了这个固执的弟弟。
神哲的右手对着光门向内一收,那条淡蓝色的月牙形吊坠便回到了手中,神哲将右手伸向神雅,将月牙吊坠放在她怀中女婴的襁褓中,说道:“姐,从密道离开雾涅尔城,出城之后穿过雾林道到雨恩城找哲远酒馆的老板,我留了两名亲卫在那,看到吊坠他们就会明白的,他们会保护你们前往风源,现在的金源已经很不安全了。这些人的目标不可能只是神族,否则神族出了这么大的事,国家的十二炼金术士不可能坐视不管,除非”
“除非现在十二炼金术士也处在需要自救的环境亦或者是神族的情况已经被死死封锁住了,他们得不到消息。”神雅顺着神哲的话说下去,从她有些失神的状态中看出了一丝绝望。
神哲点了点头,抬头看了一眼周围,急忙说道:“姐你快走吧,我刚才是通过我留在吊坠中的魂力印记逃脱的,现在那个人应该快找到这里了。”说完,神哲便缓缓抬起右手,金色的魂力顺着他的右手释放出来,将神雅床边带着图腾的台灯包裹,向右开始转动,同时墙面的石砖开始改变他们原本的样子,露出一条漆黑的通道。
“哲儿,姐姐对不起你。”
在神雅母女进入暗道之后,墙面又恢复了正常,神哲将头倚靠在床边,呼吸沉重地起伏着,魂力一边修复自身的伤口还要一边维持着房内的防御,这让他已经筋疲力尽了。他脑海中不断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神斯房内的强力封印,神使老人遗落在地的拐杖,那个弓着背白发苍苍的老人,空中的黑云和坠落的星芒,这些事情究竟有什么关联。突然间,他感觉有些不对劲,但是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刚才还一直存在的某种东西好像突然就消失了,一定有什么东西不对劲。这种感觉让他心里的恐惧感越来越强烈,他想要知道问题的所在,却发现眼前的世界似乎开始有些模糊,突然一股凉意钻上背脊,他明白了消失的是什么了——消失的是他因为消耗过大而极速泵血的心跳声,他听不见外界的声音了。
眼前的画面变得越来越窄,神哲伸起仅剩的右手用力的在眼前挥动,双眼眯紧想要看清自己挥动的手,却不曾想自己的五指已经粘合在一起,没有缝隙。如果有人能够看到神哲此时的样子,想必都会以为见到鬼魅一般,他的双耳耳廓全部溶解粘合在耳道上,流下的脓液沾染在床上。他的鼻腔全部塌陷,就像是贪玩的孩子把脚踩在泥巴堆上一样。他的双唇好像被人针线缝上,能感觉到喉咙中似乎有一些声响,但是他已经说不出话了,那双瞪大的眼睛也从下眼睑开始闭合了起来,他整个人瘫倒在地,身下不断流出脓液,失去了全部生机。
过了一会,一名银发的男子出现在地上这具浸在脓液中,已经分不出五官的躯体旁,他没有笑,但他清澈的眼中却带着忠诚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