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话,除了和自己这些人称兄道弟到一定境界的瞿尚兵,哪怕有其他重臣想到了,他们也不会说、不敢说,更不想说。
毕竟在手底下替自己干活的,那都是臣子。所谓屁股决定脑袋,做臣子的谁会闲的没事主动提出让皇帝对自己手下的大臣们更凶狠一点,严肃一点,将皇权变得更加的至高无上,让皇帝变得更乾纲独断一手遮天。这不是疯了吗?不是纯粹给自己招不自在吗?
陆远想遍自己手下所有的重臣,可能也只有瞿尚兵刘玉文会给自己说出这番肺腑之言。
“老瞿啊老瞿”
李文斯顿不停地感叹道:“你是真的聪明。有你在,我们兄弟几个可以少动好些个脑筋。称你为咱们远东帝国的第一功臣都不为过。”
“别,别别别!”
瞿尚兵哪受得起这个,连忙摆手,“什么功臣不功臣的,老哥我可承受不起第一功臣。我说这些话,替诸位出的这些主意,完全是以大哥的身份为诸位兄弟做考虑,绝不愿图这些个虚名,诸位兄弟认瞿某这个大哥,那瞿某就心满意足了。”
陆远知道瞿尚兵在想什么,拍着胸脯乐呵呵的说道:
“老瞿,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有顾虑,认为伴君如伴虎,功劳太大,手中的权柄太高,早晚会使我这个当皇帝的猜忌。所以你之前不愿意让宋国良从政,你自己也尽量的低调处事,应酬能推就推,能不掺和就不掺和。你和你那些子侄从商赚来的银子,据我所知也没少捐出去吧?”
瞿尚兵没答话,旁边的郑纪先插嘴了。
“对,远哥说的没错。别人不知道我是清楚的,仅是这次,在出征南京前,老瞿就让老管事瞿达财以淞沪总商会的名义向陆军部捐资了足足三万两银子。还有,在上次星期日行动后,老瞿以资助兴建军总医院和康复疗养院为名,自掏腰包花了六千五百两银子在龙华、虹口各买了近千亩土地作为医院用地。这还不算,除了这六千五百两银子之外,另外又给刘文昌那边捐了一大笔银子作为伤残及
退伍军人的生活补助。远的不说,就近几个月的这两笔款子,老瞿一个人就向帝国捐出了五万四千两之巨。至于宋国良那就更不提了,隔三差五捐上个几千两,我都已经习惯了。”
除了负责财政的郑纪,在座的其他人都是第一次知道这个事。施成也同样对瞿尚兵的大手笔感到惊讶,诧异的问道:
“嗨,我说老瞿啊,我给你算算啊,你是伯爵,加上外相的职务,再加上零零总总的补贴,每月撑死了也就二百两银子的月薪,咱们远东就是俸禄再高也禁不住就这么几万两几万两的往外掏吧?”
瞿尚兵没想到自己让老管家瞿达财借着各种名义捐出去的银子被郑纪知道的一清二楚,晃晃脑袋有些尴尬地答道:
“老哥我也不瞒诸位,以前身处乱世,老哥我倒买倒卖,贩些私盐,确实也赚了不少烫手银子,总想着多攒些,好歹给自己,给拙荆沈雪,给将来的子孙后代谋个富贵,多一条出路。再说身在大明,谁知道哪天灾祸临头,不做准备不行啊可现在随着诸位兄弟开创了这不世之举,世道变了,老哥我也再不用考虑这么些个,再说这些不义之财在手里攥着,多少有些心虚,眼下帝国新创,百业待兴,能拿出些银子在滋补帝国的用度,老哥我也心安。
这辈子老哥我吃喝不愁,在远东受人敬仰。说句实在话,哪怕就算我瞿家哪天没落了,难道诸位兄弟还能不给老哥我一口饭吃吗?啊?哈哈哈哈哈!”
施成白了瞿尚兵一眼,打趣道:“老瞿,你就是现在没有没落,我瞧你也没少到我们这儿来蹭吃蹭喝嘛!”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陆远心说别的不谈,就从这一点上看,顾文同与瞿尚兵的差距几乎可以堪称鸿沟了。按理说顾文同是顾沁的老爹,是陆远等人名义上的世叔,是最早跟着陆远一行人打江山的顾家庄族人的族长。在认识顾文同的时候,陆远连瞿尚兵的名字都从未听说过,就更别提什么私交了。
顾文同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最终的结果却是如此不尽如人意,因为自己所犯的一系列错误居然落到了顾沁与之断绝父女之情的地步。
而瞿尚兵呢?自从通过王平贵和吴城元两人接触到了陆远一行人,就看出这些人绝非是池中之鱼。而且从第一天起就对这些奇装异服不留发髻的家伙们充满了好奇和善意,几次交流下来,不过短短几个月的功夫就做出了辞官回乡的决定,就此踏上了陆远等人的贼船,一去而再不复返。亲眼看着自己的这帮小老弟从一个地处荒郊野外的型土豪劣绅,一步步建立扩展自己的实力,扯旗造反,建立了远东帝国,直至有了今天的成就。自己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不仅成了高高在上的爵爷,更为主要的是自家的几位小老弟现在虽贵为一国的皇帝王爷,不过私下里与自己依旧兄弟相称,对自己尊崇倍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