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英此刻头脑发热,也已经豁出去了,观察着场上局势之余,面部肌肉不停使唤地阵阵抽动,活似中风一般无法自控。
扭回头打量四周,除了自己贴身的亲兵卫队,就再无一兵一卒可调,全都已经押赴前线,而押运着粮草辎重的上万力夫和断后的一万余兵丁却还在身后二里之遥。
眼瞧着夕阳西斜,不出一个时辰便要日落西山。可眼前尚无一个兵丁爬上城楼,莫说爬上城楼了,甚至连攻城梯都还未架上城墙。
武英内心焦虑之情油然而生,除了下令不断击鼓进军外就是不停地跺着脚骂街。
如果说武英是急躁,顾广五是无奈,那此刻的守军主将林定江就可称之为悲惨。
现在的林定江,哪里还是当初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帝国英俊,如今再看,原本一身挺括的军服早已变得歪七扭八,火枪不断射击迸发出来的点点火星将军服损毁的不堪入目。
浓烈的硝烟熏得林定江一脸黢黑,除了带着皮手套的双手还能瞧出原本的肤色外,恨不得连亲妈都不敢与他相认。
当大股明军冲至城墙下的护城河时,除了后加入战斗的海军二团六百名士兵依旧在不停地开火外,其余一团官兵已经全部停止了射击,只留下了最后一轮弹药。
十八门火炮,也由于弹药即将耗尽更放缓了射击频率,顾广五看着所剩无几的弹药,火从心头起,一脚就踹翻了面前一个空荡荡的木制弹药箱,抽出指挥刀大喝道:
“留下一个连队继续开炮,其余各连,集合!”
得益于当初施成为了让更多的新兵们有实战经验,现在的炮兵营拥有一个炮兵团的人员配置,顾广五这么一招呼,瞬间聚拢了四百多炮兵。
“小的们!为帝国战斗,为陛下尽忠的时刻到了,你们一个个的还提不提得动刀子,还砍不砍的死敌人?”
见到麾下数百炮兵一个个涨红着脸义愤填膺嗷饶直叫,顾广五哈哈大笑起来:
“好!老子就知道自己手下的兵没一个是孬种,让火枪团的那帮家伙见识见识咱们炮兵的厉害,也让他们知道知道咱们不仅只会打。炮!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炮兵阵地突然爆发出的欢笑声,同样传入了附近坚守一线的林定江和火枪团官兵的耳朵里,眼瞧着后加入战斗的海军二团的数百官兵的弹药储备同样消耗殆尽,林定江也抄起喇叭,用尽力气嘶吼道:
“弟兄们,到如今,你我每人手中只剩下了一颗子弹和一枚震天雷,而之后这江阴城便只能靠着你我的血肉之躯来保卫。你们怕是不怕?”
“不怕!”
“好!!!今日战罢,本座亲自为诸位同僚斟酒,诸位若是光荣捐躯,本座当认诸位的家中父母为自家长辈。若是本座与诸位一起命丧当场,那我与诸位黄泉路上携手揽腕,到了那阴曹地府,咱们把那个狗屁阎王赶下台去,咱们自己当阎王,哈哈哈哈哈!”
话音刚落,四周围嬉笑声震天,林定江突然提高了嗓门大喝一声:
“来,弟兄们,亮出你们的刺刀!杀!”
也就在这一瞬间的功夫,十多把攻城梯被架上了城墙。城楼下的明军喊杀声响彻天际,林定江指挥众人点燃了手中的震天雷,用力向着城下一扬手,第一批数百颗冒着青烟的
青灰色的铁球,好似巨大的黑色冰雹落在城楼之下。
士兵们纷纷捂住双耳,半蹲在地口中默念:“五、四、三、二,轰轰轰轰轰”
巨大的声响震得城墙都微微发颤,刚被加上城墙的明军攻城梯无一例外地歪歪扭扭地倒了下去,至于有没有砸死砸伤来袭的明军,那就不是城楼上的守军该管的了。
远在一公里之外的武英连同其胯下的军马都被这声巨响吓得魂飞魄散,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将受惊的马匹控制住。
刚想琢磨琢磨方才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响动,哪料想,这第二轮巨响没过多久便又接踵而来。
这一下,武英胯下的骏马实在是受不了了,唏溜溜一声长嘶,猛地直立上身,抬起前蹄,就在武英勉强控制住身形保持平衡时,突然前蹄下落,一弓脊背,两条有力的后腿尥起蹶子向后猛踹,刹那功夫,武英噗通一声就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好在武英毕竟是行伍出身,一瞧不妙,摔在地上的身子立马向旁侧一滚,将将躲过落下的马蹄,一记干净利落的鲤鱼打挺重新站了起来。
此刻怒从心头起,抽出腰中的长刀,连眼都未眨么一下,“呲啦!”一刀将自己心爱的宝马的马头生生劈断,刹那间鲜血喷溅一身。
武英胡乱地抹了抹脸上的马血,好一副狰狞面目,重新拉过一匹马来,一跃而上,大喝一声:“私退一步者,见尔诛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