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逃,往哪儿逃?带着数百亲兵逃回镇江府,那岂不成了逃兵吗?到最后还是被陛下一刀斩尽。往北逃?也不行,往北数十里就是长江天堑,怎么走?游泳游到江北吗?
往南逃?往南跑,跑断了腿,还是在常州府境内,最恶劣的是江南地带乃是平原水网,不似云贵高山险峻,哪怕浙江境内的小山都没几座,想当个山大王都不行,更何况自己还没粮食存生,怕还没跑到地方就得饿死在半路上,如果打家劫舍,免不了会透露风声,到时候自己堂堂一个都督同知,反倒变成了朝廷通缉的山贼了。
那与其自己当山贼,还不如现在直接去从匪,带着自己的弟兄们直接上远东伪帝的贼船来的爽快。
西、北、南三个方向都去不得,就只能向东走,对,向东走!
迷在伊始,迷伊始;
悔不当初,悔当初。
吴良呆愣愣的看着麾下如潮水般退回来的残兵败将,暗恨自己方才没有听闫毕的劝说,在有机会主动撤退的时候没有下令让大军后撤。
再想找闫毕商量对策,可哪儿还寻觅的到闫毕的踪迹,视野所及全是哭爹喊娘,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残兵,就连督战队都被败军给冲散了。
其实到了现在,吴良最应该做的是先下令后撤,然后把这些散兵游勇给重新收拢起来,成建制的退往镇江府,等候援军。可吴良早已抱着必死的心态,瞧见魂不守舍的兵卒,顿时血气上涌,气急败坏地拔出腰刀又接连斩杀了几名逃跑的士兵后
,一拍坐下的战马,亲自冲向了常州城。
“驾!驾!”
骑在高头大马上盔明甲亮的吴良,在退却的明军阵营中显得极其醒目,很快就引起了城墙上张炳的注意。
“杜大人,这人什么意思?”
杜宗挠挠头,显得有些犹豫不决,张炳和杜宗只知道对方是个明军将领,并不知道他就是主帅吴良,也不怪二人,吴良身边除了几个亲兵,即无帅旗,也不似前一仗那样端坐在帅账之中。
“不管他,按照既定计划,命令部队出城追击!侦骑在前追击,步兵跟上收拢俘虏,安排后勤部队打扫战场。”
“杜大人,团座,宋团长的二团和顾全团长的三团到了,正领队包抄明军后路!”
传令兵的消息着实让杜宗和张炳大吃一惊,杜宗心说好一个宋达,好一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难怪陛下和诸位爵爷如此器重宋达,给予他如此大的权限。
张炳没想这么多,一听宋达抄了明军后路,拍手大笑:“好好好,来的正好,快,通知宋团长配合我部,抓俘虏!”
杜宗白了张炳一眼,“这还用老弟你吩咐啊?闭着眼睛都知道人宋达早就率队撒开了大网,就等着溃散的明军呢。”
事实也正如杜宗所料,宋达和顾全领着两团近五千人的部队,由打苏州府吴江县出发,星夜兼程在短短三十二小时内强行军一百一十公里,当大队人马抵达常州城外时,双方激战正酣。
宋达亲自和侦骑抵近观察,做出了自己的判断,认为战局已定,而后决定不急着率部进入战场加入战斗,而是指挥部下绕道明军身后,撒开了一张弥天大网,等着明军溃败后,主动跑进自己的手心里。
果不其然,没等多久明军就已经渐露败相,等二团官兵在各自阵位落定,败退的明军就如潮水般朝着自己预设的埋伏圈涌了进来。
打个形象些的比方,就好比渔船打渔,一网兜下去,捞出来一堆各色海鲜。现在的情形只不过是把海鲜换成了吴良麾下的这些残兵败将。
宋达面前的地上插着自己的指挥刀,双手随意地搭在刀柄上,仰首挺胸一脸自豪地看着一队队投降的明军垂头丧气地从自己身前走过。
一旁的顾全佩服地问道:“宋团长,你真是料事如神,你怎么就知道明军溃败在即?”
“啊?哈哈哈哈!”宋达一摆手答道:“顾全你客气了,这哪是宋某料事如神啊,二位老爷在常州城坐镇,伪明哪有不败之理?”
“嗨,团座你就别藏着掖着了,定是观察出什么来了吧?说真的,你怎么瞧出来的?”
宋达点点头也不再玩笑,解释道:“顾全,你看啊,方才明军攻势犀利,一股脑儿全军压上,可越是如此越缺乏回转的余地,看似刚猛,实则脆弱。只要挡住其兜头一击,明军便后劲全无。这样的战法若是遇到普通的流寇或是占山为王一击即溃的土匪,倒不失为是个行之有效的好法子,可惜啊,可惜不凑巧,他碰见了我远东帝国,哈哈哈哈!”
“哦,原来如此,小弟受教了。”
“哈哈哈哈,不说我帝国大军有火枪火炮这等利器,就算是与明军的武备一样,仅靠着他们这些人都打不下常州城。如今我军兵强马壮利器在手,明军别说打下常州城了,哪怕爬上城头,张炳他都嫌丢人,哈哈哈哈!走,收容的差不多了,走吧,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