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虽然你这么说让我倍感忧伤,但我还是要谢谢你的坦诚。”北边的人好像病倒了,或者骤然老了十几岁,说起话来有气无力,没精打采。“破坏魏赵会盟不止刺杀魏王这一种方法,即便魏赵之盟已成,还是有很多法子毁掉脆弱不堪的盟约。诸侯国之间的会盟曾经上演过无数次,每次皆雷声大,雨点小,不能长久。只要稍微耍些手段,我们便能不辱王命,何必拿自家性命冒险?”
“拿自家性命冒险?”鄂简喃喃自语,重复着那人说的最后一句话。“魏荡,你怕死,我鄂简不怕!你们这些所谓的士人只知道猫在后面,净想些没用的阴谋诡计!再诡谲的计谋,没有我们这些将士舍生忘死的冲锋陷阵,有个屁用!你啰里啰嗦地说了一大堆,我不想听,也听不懂,你给句痛快话,要用什么扯淡的诡计!”
制大 z.com 制枭。真是个莽夫!魏荡暗暗骂了一句。明明可以好好地活着,非要寻思,这不是天大的傻子?这些自称勇士的人委实没有脑子,战争可不是两个毛头小孩打架,你一拳,我一脚,最后站着的人是赢家。话说回来,在某种程度上,战争也是打架,两个,或者多个国家打架。但一旦数量发生急遽的变化,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这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就知道打啊,杀啊。真是拿他们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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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魏大人,你闷不做声又在琢磨什么馊主意?我可警告你,你千万别算计我,我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黑暗遮住鄂简的脸,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他的声音出卖了他。他貌似很畏惧正在被他威胁的人,并不像他吹嘘的那般底气十足。
“嘿嘿——,”魏荡看破鄂简的心虚,嘴角漾起说不清是嘲讽还是感觉有趣的笑意。“鄂将军,你过来,凑近一些,我告诉你明日你应做什么。”
鄂简将信将疑地挨过去。等距魏荡半尺,他说什么也不肯再向前挪动半分了。魏荡不跟他计较,压低嗓音,对鄂简耳语。不是很大的西房响起犹如蚁虫趴动的沙沙声,和着如墨的黑暗,再添几分诡秘。
“魏大人,这么做未免太歹毒了吧?”鄂简嗖的一下回到原来的位置,惊愕地盯着近在咫尺却看不见表情的魏荡。“我们奉大王之命破坏赵魏之盟,你却要对一个孩子下手,我……我……”
“你下不去手?呵呵——,鄂简,你还怀疑我对大王的忠诚吗?还因为我的魏人出身而质疑我吗?”魏荡显然不是一个心胸宽广之人,逮住机会,他当然要奚落曾怀疑他的人。
魏荡的反唇相讥扼住鄂简的喉咙,把他的舌头打了个结,他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良久,他冲着腰背挺得好像竹子般笔直的魏荡低下头。“大人,卑将以世俗的眼光看您,既浅薄,又愚蠢。我突然想明白一点,与其说我质疑您,毋宁说我质疑大王。大王命您负责这次的任务,我却因您的出身对您出言不逊,实乃对大王的大不敬。请大人替大王治卑将的罪,卑将既不会不服,亦不会有任何怨言。”说完,他弯下身子,额头抵地。
这个莽夫竟能想到怀疑我就是怀疑大王,比寻常人要强上一点嘛。不过他想错了,大王就是因担心我不忍对魏王下手才命他辅佐我,嘿,这些做大王的人狐疑成性,在他们眼里,天底下就没有一个人值得信任。回去以后,大王一定会私下召见鄂简,憨厚的鄂简定把我的计策报于大王。那时,大王便会对我多几分信任,委我更重要的任务。嘿嘿,我魏荡名扬七国的日子不远了。
“鄂简将军,你这是做什么?快些起来。”魏荡伸长双臂,作势扶起鄂简。“说句你不相信的话,我亦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正如我之前所说,破坏魏赵之盟的法子多得是,你我为何偏要压上自家性命?魏王有强大的武卒拱卫,你能杀死他?即便你成功了,你有把握全身而退?我知晓你忠于大王,为大王抛头颅,洒热血,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然值此多事之秋,用人之际,你我留待有用之躯,不是可以为大王做更多的事情,更好地报效大王吗?”他故作为难而伤悲地叹了口气,“我方才说的办法确实残忍些,但这个办法既能完成王命,又能保全你的性命,屠戮孩童的污名,我背便是!”说到最后,他的语气透着悲壮,仿佛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鄂简甚为感动,差点掉出眼泪。“魏大人,除了大王,我鄂简从没有服过任何人。但今天,你折服于我。从今往后,你让我往西,我绝不朝东,但有指派,无敢不从!”他吸了吸鼻子,续道:“大人,请容卑将再次向您道歉。卑将是鼠目寸光的小人,大人乃高瞻远瞩的君子。我,错了!”
虚伪而羸弱的双臂如何架得住真诚而雄壮的的身躯?鄂简又拜倒在魏荡的膝下。魏荡的嘴角飘到耳根底下,轻蔑之色在眼中游荡。寥寥数语,不仅令鄂简对我俯首帖耳,还能完成大王交待的任务,我比李悝、公孙鞅、孙膑亦不遑多让。快哉!快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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