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敲门声,这是泓心与孟化约定的暗号,但也是此时她最不想听到的声音。
她不敢去开门,一定会被爹知道的,如果他们之间的姻缘也因此受到牵连,无疑是雪上加霜。
“快走不要再敲了你快点走啊在事情平安解决前不要再来找我了”她在心中默默祈祷。
终于,敲门声止了,泓心长抒一口气。
“泓心”孟化忽然从窗口探出头。
“啊!”泓心被吓得不轻,若触电般跃起。
“你你不怕被我爹发现么?”
“怕什么?”孟化得意地笑着说。
“方才我看见他出门,等了好一会儿,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孟化说着从窗口翻入屋中,忽然看见泓心衣服上渗出的血迹。
“泓心你又挨打了吗?”
“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他二话不说将她抱到床上,又翻了出去,不一会儿取来了热敷的药。
“这药药性比较温和,就是需要多敷会儿你好些了么?”
尽管尽管理性告诉泓心她有一万种理由赶走孟化,为了让他活命,为了不让他也牵扯进来但他的温柔已将泓心的理性融化,她不顾一切地奔向孟化。
她趴在床上,将头倚在孟化的膝上。孟化像呵护婴儿般轻抚着她,让泓心忘却了伤口的痛。
如果时间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多好,但泓心明白,孟化每多待一会儿,就越危险一分。
“好哥哥,我感觉好多了你且回吧。”
孟化站起身却不离开,温柔的目光解读着泓心的每一个表情。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没有”她的鼻尖红得发烫,自知掩瞒不住。
“我自己解决就好”泓心已经试过了,关于轮回的事,关于她发现的事,只有她自己清楚,旁人根本无从知晓。
“为什么不让我”
“你帮不了!”泓心歇斯里地地喊。“你帮不了的所有的一切都由我自己承受就好。”
忽然,孟化挽住了她的手。
“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我不忍心让你一个人难受哪怕让我感同身受也好,只要我能分担你的痛苦”
她还记得最初他追求她时也是这样执着,往昔历历在目。
“你又逞能”
“如果连自己心爱的人都保护不了,如果没有为她出生入死的决心那这个男人也太无能了。”
泓心忽然笑了,发自心底地笑。
两个轮回了,她始终是独自奔波,没有人能理解她,仿佛她一夜间与世界为敌。然而现在,孟化向她无条件地敞开怀抱,愿意接纳、包容她的一切——也许这就是当初选择他的原因吧。
既然不能直截了当地说出口,那就换一种圆滑的叙事方式吧。
“你知道我爹最近信奉了均衡教吧他的行径也越来越反常”泓心缓缓平叙,孟化也认真听见了每一个字。
“说完了么?”他听罢思忖片刻。“我有一种猜测,我记得是书上有记载,南方蛮夷地区未开化的时候,有一种原始的巫毒教,那里的人信奉后都会被所谓的祭司附身,从而出现反常行为,放到令尊身上也是一个道理——令尊做的事,几乎都是在维护均衡教的利益,对吧。”
“你的意思是,我爹被附身了?”
“很有可能那些反常的行为不是他本人的想法。”
“那有没有什么解决方法呢?”
孟化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不过,你可以试着唤醒他的记忆,或者看他身上有没有多出什么奇怪的物件、符号——也许那就是解开谜底的关键。”
“行,我试试。”泓心抬眼望见斜阳。
“时候不早了,好哥哥,改日再约吧。”
“好,你好好疗伤。”孟化边说边往门口走。
推开门的一刹,迎接他的不是斜阳,而是魄璃剑锋的光芒。手起刀落,转眼间孟化已人头落地,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张煜面无表情地擦干剑刃的血迹,利刃收鞘,缓缓扫视屋内。
孟玥躲在张煜身后,紧闭双眼,不敢看血腥的场面。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他!”泓心从错愕中缓过神,难以置信地看着张煜——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家伙。
“不为什么,他已经被万秋尘附身了,杀了他只是让他解脱。”
“不可能”泓心的声音发颤。“他对我那么好怎么可能被附身了”
张煜走上前,轻拍泓心的肩膀,语重心长道。
“只有与万秋尘签订契约后才能被他附身,所以他很有可能是为了保护你。”
“不不”泓心挣脱张煜的手掌,连连后退。
“我不相信你我不相信你说的鬼话你是刽子手,你是杀害他的凶手你们是一类人!”
“我们当然是一类人了。”张煜说话时语气无比平和。
“降临在这个世界,都是为了追求自己的利益,说到底,你的爱情也好,亲情也罢,与我又有何干系?”
说罢,他携着梦圆离开。
“再再见。”孟玥悄悄转身,怯怯地挥挥手,礼貌地关好门。
“那一刻,我才感受到,作为凡人,面对我们口中的神明时,坠入深渊般的无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