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之眼，这是个什么？”叶铭眨巴眨巴眼，发现他看到的并没有什么变化。

“道具还是异能？”

系统哽住了。

它真心实意的觉得叶铭是国家素质教育的漏网之鱼。

该漏网之鱼没有半点难为情：“怎么用？”

售后服务提供了一份简陋的说明书。

【字面意思】

叶铭再次眨眼，他觉得眼泪快要挤出来了：“用眼睛直接看的吗？”

眼前的场景依然没有变化：破破烂烂的游轮沁出腐朽的味道，潮湿阴暗的角落里是畏畏缩缩的鬼伞，深褐色的菌丝缠绵的附着木板，甲板上带着永远散不尽的水汽。

日光黯淡下来，一抹斜阳的影子在海面上拉的很长，橘色裹着铁锈一样的红，在藏蓝的海水中柔软的浮动着，一种奇妙的韵律蔓延开来。

看上去很温暖，但叶铭却只觉得瑟瑟寒意一股一股的爬上来，要拼命把他拉下去。

鸡肋系统的声音阴恻恻的，像是跟这夕阳一脉传承。

【你所见者皆为真实】

“哦豁，是吗？”

叶铭忍住殴打系统的冲动。

“这和我获得‘奖励’前看到的有什么区别，嗯？”

“是想让我玩‘在这两幅画里找不同’的儿童益智小游戏吗？”

系统又开始鸡贼的假装下线了。

叶铭叹了口气，鸡肋和猪队友都是人生糟心事，还好这里有他顺心的妙药。

于是他暗戳戳的打量术非之，海风乌拉拉的吹着，白色的上衣鼓起来，那人逆着太阳，光芒温柔的绘在背上，看上去竟像是这个人在发光。

“怎么了，真实之眼，”术非之打趣道：“是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他说这话时一边眉毛扬起来，眼角吊的很高，像个勾人精魄的妖。

大概是他很少用这么温柔的声音对叶铭说话，亦或是他很少会这么笑，还是这灰暗的背景衬的这个人在发光，叶铭只觉得日光忽然明亮起来。

“没有。”叶铭笑道：“你很好，特别好。”

美好的事物值得留念，美好的人值得珍惜，叶铭以前只觉得这个人“美则美矣，毫无灵魂”，看着是个漂漂亮亮的男人，其实对他而言就是个好看的手办，并没有什么很深的吸引力。

可他那一笑，倒是点睛之笔，使这个人骤然“活”了过来。

“我们先下去看看吧。”

游轮虽然已经破败不堪，但毕竟骨架还在，依然是个笨重的大家伙。楼梯咯吱咯吱的响，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小老鼠发出的尖锐叫声；但那木质楼梯又被海水浸润透了，最里面是潮湿的，于是那尖锐叫声便化在里面，化成一个个气泡，饱满的受不住了才炸开。

总而言之，声音很难听，当事人叶某反馈观众听感很不好，希望后期可以得到改进。

楼梯尚且如此，这一层的真面貌便更难看。圆桌胡乱的堆着，缺胳膊少腿的聚在一起，像个废弃的垃圾回收工厂。灰尘是它们坚实的外衣，叶铭只觉得他若是带进来一丝风，便能在这里刮起一阵室内沙尘暴。

一步一个脚印。

灰尘绵软的陷下去，又依依不舍的嵌在鞋底的缝隙里。

叶铭不敢大声说话，怕肺部功能撑不过，只能用气声交谈：“你猜，伯爵这游轮‘死’了多久了？”

术非之看着灰尘——它们在这海上沾了水汽，立刻变得粘稠起来，能附在表面，逐渐干涸固着，变成一层黑黝黝坚实的表面——又引来一批灰尘。

这一层一层的铺垫，累了半个指甲厚。

几年？几十年？还是几百年？

术非之说不好，于是他用交叉开食指和中指对着自己的眼睛向叶铭示意：用你的真实之眼看。

叶铭被这不靠谱的“你比划我猜”动作迷惑住了。

他在干嘛，叶铭心头掠过一丝怪异的情绪。

虽然不是很懂，但叶铭回应的快——他立刻做出一个同样的动作，自以为心领神会的看着对方。

如果后期能加个电流滋滋作响的特效，那么视觉观感就更好了。

术非之:……

这路线原是他们寻找伯爵时走过的，眼下却完全是另一副面貌，像是芳华正茂的青春少女骤然褪了皮，变成了皱纹满面的沧桑老妪，这老妪连皮带骨都是烂透了的，一戳就要化为齑粉散去。

叶铭忽然想到了昨天晚上的黄玫瑰。

但室内的布景并没有大型陵墓文物出土现场的效果，至少门推开后，里面的东西没有立刻消散的无影无踪。wΑp

房间像个密闭的容器，里面的死物在悄无声息的发酵，但由于密封的不彻底，于是发酵也没有那么完全——

床上躺着的东西，像是古埃及制作失败的木乃伊，明明该已经是个完完全全的骷髅架子了，骨架上却总还附着些许皮肉，肉的边缘似是被撕裂了，一半松松垮垮的挨着骨头，另一半尽数载在床上，沤烂渗在里面，化成一滩黑色。kanshu五

鸡肋系统免费提供n95级防护口罩两份。

叶铭感动的热泪盈眶：“啊！谢谢您！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能给我口罩的一定是好系统！好系统一生平安！爱您！”

但他还没来得把他的好系统爱个真切就发现，n95级防护口罩并不能挡住房间里腐烂发酵的味道，那气味一直往他鼻骨钻，弄得他眼睛发酸，几乎要从泪腺里分泌出透明含盐液体来防卫。

于是他开始跟系统打商量：“我最最亲爱的系统啊，或许这时候防毒面具更合适一些，您觉得呢？”

【……】

它立刻调了个窦娥式凄凄惨惨的哭腔，抽抽噎噎的表达着自己的不愿。

“停！”叶铭被这凄厉的声音激出一身鸡皮疙瘩，顿时丧失和系统交谈的兴趣，转而观摩这骨架。

这显然是个女性骨架，但看上去有几分怪异——它的身体拱起来，看上去凹凸不平，以一种极为不舒服的姿态扭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