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从河面吹来的风有股冰凉的湿气,现在的宁归晚完全可以靠充沛的内力运转抵御着,不像那时候,只能在雪地里被冻得没有知觉了。
自己进了青衣楼之后,夏肋就安排人给父亲和妹妹收了尸。
她回过渝州一趟,他们曾经住的小屋小园内早已长满了杂草,父亲和妹妹的坟墓在山前一个向阳的小坡上,坟前坟后开满了花。
她查过,是一个老妇收了重金,负责打理着,清明中元,各种节日,都会来扫墓。
花,也是她种的。
她侧耳听着树林里传来的笑声,似乎是路绪风逗笑了林晚晚,几人又以水代酒,玩起了行酒令。
宁归晚转身看着那个像兰花的花骨朵一样的女孩子,是你吗?
当年她用血染红的雪埋葬了父亲后,确实没有亲眼看到妹妹的尸体,
晚晚,是你回来了吗?
河岸边一块大石头后传来几声鸟叫。
宁归晚蹲下身,洗着手,看着河面上的明月,淡淡地说,
“说吧!出了什么事?”
“掌楼,双姝大人失踪了,而且失踪前夜似乎遭受了秦泽江的酷刑逼供。”
宁归晚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秦泽江?”
“是的,是武林盟主秦绍的弟子。”
宁归晚接着问,
“楼里有什么情况吗?”
“六楼层主夏肋大人刑罚结束,从水牢出来了。”
宁归晚嘴角微微抽搐,难怪自己眼皮跳。
“泸州那边呢?”
“有消息了……”
“好,泸州那边的事先放一边。让归零去查一下渝州林晚晚,是与邵城秦氏有关系那一脉。还有……”
宁归晚迟疑了一下,似乎在做着什么重大决定,终于过了好一会儿,还是吩咐了下去。
“让归零代我看看我的家人。”
传消息的人虽然疑惑,掌楼还有什么家人?但还是应声遵命了。
宁归晚知道归零会懂她的意思。
不是她不愿意去相信美好的结果,只是鲜艳的花朵后面都有吐着信子的毒蛇。
如今的她如履薄冰,不能不小心,这些年她已经不再相信所谓的幸运,也不相信自己会被命运眷顾,恰巧就让她遇见了自己日思夜想的妹妹。
那两个畜生不至于会把骨头吞掉,所以自己妹妹的棺材里一定还有她的尸骨。
就算这个林晚晚是自己的妹妹,她也不打算相认,或者说,还没有到这个时机。
等她手刃了仇人,等她脱离了纷争,再说吧!
宁归晚长叹了口气。
正要往回走,就看到不远处的薛攸宁正看着自己。
宁归晚不知道是不是该赞叹这个男人的绅士风度,他似乎永远跟人保持一个安全安心距离。
他没有刻意走近,打扰她的安宁,却还是擅自窥探了她的脆弱。
宁归晚心情复杂,并不打算搭理这个男人,径直往回走。
就在她擦肩而过的时候,薛攸宁终于开口了。
“那人是你妹妹吗?”
宁归晚脚步一顿,防备心立起。
薛攸宁叹了口气,看着宁归晚待过的地方上用石头垒成的小山堆,她依旧还是那个倔强的小女孩。
“你的心跳加快了,但血液的流速却不变,你是用内功镇住了吧!你不用紧张,那晚我正好在马车外,不小心听到了,李三七是你从前的名字?”
宁归晚又是长叹了口气,卸了袖子里的毒针,觉得好没意思,自己在这个人面前似乎越来越沉不住气,连心跳都控住不住了。
面对薛攸宁的试探,还是警告道,
“薛公子,有时候好奇心不要太重!”还特意加重了“薛公子”,强调两人并不相熟,在两人之间竖起了一座看不见的高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