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之阳曾到六层楼顶去过一次，现在想起来腿还发抖呢。那天，他来到工地没有多久，赵总让张明安排几个人到顶楼上打扫卫生，就是把顶楼上的木条、碎砖瓦等杂物清理干净。夏之阳知道自己有些恐高症，但他不服输，跟着工友们一起来到了楼顶。这种六层的楼房楼顶不是平面的，而是有南北坡面、中间有屋脊的，所以，站在上面很困难。楼顶上风很大，远处的乌云一团团地堆积在天空。西边山脉横亘在地平线上，山坡上的青松在阳光照射下清晰可见。往下看，南边不远处的街道上，车辆像一条流动的河，而街道两边的人行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显得是那样小……夏之阳感到一阵眩晕，赶紧收回了目光。打扫卫生时，他只是尽量在楼顶的中间走动，离边沿近的地方他却不敢去。王福看到夏之阳胆怯的样子，心里暗暗地笑。

“明天晚上我们在楼顶加班，你就不要去了，白天紧张地干了一天，晚上好好休息吧。”张明对夏之阳说。他一定理解夏之阳的心思，知道他爱面子，所以主动提出让他休息。

夏之阳确实也累了，他就顺水推舟地要求留下来，不再参加晚上的加班。

一连几天都是阴沉沉的，非常闷热，让人感觉透不过气来，也许要有一场大雨来临吧。宿舍里蚊蝇特别多，“嗡嗡”地飞来飞去，直向人身上扑，简直无法入睡。地板下的臭水沟，散发出阵阵难闻的气味。

白天紧张的劳动时间还好打发，夜晚更难熬了。劳累了一天后，草草洗漱一下，工友们就疲惫地躺在床上睡觉，相互之间也很少说话。夏之阳躺在床上后，往往思前想后的无法入眠，不知过了多久，夏之阳才朦胧睡去。一天，他刚睡着，突然一阵大雨声又把他从梦中惊醒，雨滴连成一片，落在用石棉瓦搭建的工棚上，声音特别响。地板下的臭水沟流水的声音更响了，难闻的气味也更浓郁了。

夏之阳再也睡不着觉了，他顺手拿起枕头旁的书，多想读上几页，排遣内心的苦闷。但是工友们都在熟睡，他不能打开灯看书，影响大家睡觉。他只好在黑暗中睁着眼，听着“哗哗”的雨声，任凭思绪飞的很远、很远。不知家里下雨了吗？他家的小院地势不高，只有一个出水口，流水不畅通的情况下，小院里就会有积水。如果家里也下着这样的大雨，妻子又该发愁了。

听着哗哗的雨声，直到天亮夏之阳也没有再入睡。

天亮后，大雨仍是没有停，从宿舍到工地只有四、五十米远。工友们几个人打着一把伞，冒着大雨跑到工地上干活。张明带着七、八个工友继续粉刷墙壁，李大朋带着王福、夏之阳贴瓷砖。

雨越下越大，从洞开的门窗向外望去，一片水雾朦朦的。夏之阳打着伞，艰难地把黄沙和水泥背上四楼，汗水和雨水混合在一起，顺着面颊流下。一阵狂风吹来，他穿着湿湿的衣服，忍不住打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