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钰带着雪翎回到未央宫中时,当初的布置今日已俨然不同。
圣上加封七珠亲王的诰册传遍六宫与朝野,内务府早早便来人了。多年来,三皇子不得帝心,未央宫上下被圣上冷待,周遭冷清,如置冷宫,他们内务府可没少使绊子。
可如今朝中的风向说变就变,陛下才罚了东宫,便提拔了三皇子做七珠亲王,莫不是事隔经年,圣心有变?
未央宫的扈从向萧钰回禀了今日之事,内务府的大监为讨好三殿下,钦定重新布置未央宫的装潢。
萧钰淡淡敛着眼眸,看不出分毫具体的情绪。
雪翎却拉住了萧钰,“别进去。”
萧钰停下脚步,转过头来,柔声道:“怎么了?”
连带着三皇子身侧的奴仆,都不由停下了脚步。
少女一下子笑了出来,“三殿下,你知不知此刻你的脸上,还带着太子妃的手掌印呢?”
萧钰下意识伸手,抚过自己的侧脸,还不知小狐狸要做什么,便已感觉到她小小的身子贴了上来,近在咫尺,连娇巧鼻端细微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阳光漏过迷离的花叶,最终映在她精致娇美的脸庞上。
小姑娘踮着脚尖,手指一点一点,沿着伤痕的纹路,轻轻摩挲过了他脸颊上的淡淡红痕。过了一会儿,忽然,她的唇瓣贴上来,往那儿轻轻吹了口气。
小狐狸的动作与人总归有些不同,举手投足有些窘迫,又不乏天然的可爱。
方才用内力挨了太子妃一巴掌,萧钰本不觉有什么,可现下,被这只小狐狸这么一折腾,他的呼吸几乎都已凝滞,周身的注意力全在脸颊上那不轻不重的娇柔抚摸上。
就像有只猫儿的爪子,在他的心头挠了挠,让他竟是半分定不下心来。
他安静的呼吸逐渐变得凌乱,喉结上下滚了滚,一种前所未有的情绪逐渐在他的眸间化开,那双眼深邃清远,如藏着千年的岁月。
就这样的触碰间,好感度慢慢上升到了40点。
雪翎就这样旁若无人地贴着他的鬓发,一手紧紧搭着他的肩,嫣红的嘴唇微微撅起,活像是在做什么神圣的事情一般。
旁人看过来,却难免要误会的。
何况,这到底是在尊卑分明的王城。
今日几日,所有人都在盯着未央宫,寻着未央宫的错处。
他不能让她再度成为权力倾轧的牺牲品,成为朝臣争夺的棋子。
萧钰止主了她乱动的手指,俯下身来看她的模样,无奈神情中带着三分温柔。
“此时未央宫中的人都是内宫之人,尚有父皇与母后贴身的心腹,雪翎,你这是在做什么。”
雪翎却眨了眨眼,只神秘地摇摇头,不回答他。甚至更进一步,把他逼到了厚重的宫墙下。
萧钰止主脚步,面露狐疑。
说着,少女从松蓬的袖中掏出一盏精致灵巧的素白瓷瓶,鼓着气,认真地道:“你先不要动。”
话音未落,指尖便已勾起了些许玉色的药膏,又往他侧脸上天贴去了。
冰凉的药膏沿着伤痕的纹路细细铺散开来,一股温和的暖意,沿着脖颈,最终融入他的血脉里。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最终停到了不远处。
来人是未央宫中的小内监,他撞到这一幕,不由浑身一僵。
“殿,殿下?卫大人的礼单已送入未央宫,还请殿下过目,且卫府的人尚在内殿等着殿下。”
那内侍似不敢确认,躬着身子,再三唤了句。
这个被小姑娘牢牢压在墙角,束缚在掌心的男子,难道是他们素日气质清冷,温文尔雅的三殿下?
他们记忆里的三殿下,实在不该如此手无缚鸡之力呀。
雪翎听了内侍的话,脸颊带着桃花尖上的粉嫩之色。她偷笑着再去看萧钰的脸,发现他的脸色都已隐隐染了一层霜色。
他虽什么都没说,忽然,少女自知做错了什么事,讪讪抽回手,将药瓷瓶掩在袖中。半阖着眼帘,侧脸染上薄薄的嫣红,似一只犯了错,却又不知如何面对主人的小动物。
萧钰轻轻抿着唇,也不再开口了。
殿下贴身的扈从见了,连忙将那没眼力的内侍遣下去。
内侍自知撞破了些事情,呼吸一凝,忙低下头去,不敢再多说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