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紧跟着是一声炸雷声响彻云霄,才刚过正午,天色黑得近似黄昏。
路上基本看不到行人,偶尔一两个人也是匆匆忙忙跑过,寻着躲雨的地方。
半刻不到,豆大的雨点子砸落下来,一声声惊雷声,伴着瓢泼大雨,整个天地一片灰暗。
大风把雨水从马车壁上那些镂空格子里朝里面灌,傅芸背后很快被打湿,再看对面的宋珩,风从他那个方向刮过来,散着肩头的黑发被风吹得凌乱,后又被雨水打湿粘着脸上。
她只是这么抬头看他一眼,就见他双眼赤红地盯着她,使得她不得不错开目光,不敢再看他。驭夫还坐在外面,她想解释,有些话也不好开口,只等回去了,再细说。
两个时辰的车程,两人就这么坐在车里任风吹雨打,一句话也未说。
回到家里,已是申时末,刚雨一直未曾停歇,驭夫把马车赶进二门,门房的拿了伞出来,要替他们二人遮挡,宋珩没有要,依然是拽着她的手腕,一路把她拖回漱玉轩里。
丫头们在廊庑下带着两个孩子玩,见到他们两人淋着大雨落汤鸡似的回来,都吓了一跳。
青萝和燕儿都在寺里没来得及跟着她回来,傅芸被宋珩拉着回到正屋,甩下她,他转头去了东书房里,唤了锦欣和锦屏两个人过去。
她只得叫柳叶和小桃替她抬起热水来,这一身的湿,得洗个澡才行。
宋珩泡在浴桶里,木然看着窗外电闪雷鸣。
自那天晚上,她说起张季歆,他就想要见他一面,今日刚好得空,派了人上门去,以着宋瑞堂弟的身份相邀,哪晓得却被张家小厮告知,张季歆一大早出门,去了普济寺。
听到这个消息,他犹如五雷轰顶,火速叫了人备车赶过去,找到姑母那里,知道她没跟姑母在一起,拿着她扔下的幕篱,在寺中四处找寻,心中一直暗暗祈祷这只是个巧合,哪晓得刚好就碰见她跟着张季歆去了那间无人的偏院里。
他忍着心口钝痛,没有直接冲上去,而是回头找了青萝去院外唤她,给她和那姓张的留一些体面。
在浴桶里泡了小半个时辰,水早已经凉透,外面风雨渐歇,他心头的怒火却丝毫未减。
他一心一意待她,处处小心翼翼迁就,换来的就是她这样的欺骗?父母兄长让他失望寒心,他无法选择,只想有个情意相投,与自己一条心的妻子相伴后半生,倒底还是选错了。
要放弃吗?
这个问题一冒出来,脑子里立刻就有了答案,他做不到。
他对她,用尽了所有的真心,哪怕知道她的心不在他身上,他暂时也放不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