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心事,郭夫人便长叹几声:“人老了,能有什么心事呢?丈夫儿子不在身边,还有什么盼头。”
郭夫人絮絮叨叨,将自己常年守家,又和丈夫分离的事情说出来,苏文萱便全部明白了。
“夫人这是思念过甚,乃至伤心。丈夫不在身边,还可以忍受,可孩子不在身边,怎么能忍受呢?”苏文锦说着,便想起于星辰来:“孩子小的时候,天天黏在身边,一刻也不能分离。这种习惯日积月累,最是吓人。如果突然有一天,将孩子从身边夺走,是真的不能承受。”
习惯带来的伤害,也是苏文锦近日才领悟来的。即便是于星辰做错了事,她要罚他,可还是备受煎熬。别说于星辰,就算是刚来两天的毛毛,她也十分寄挂。看到毛毛摔了腿,她还十分难过。
“香师一番话,真的说到我的心里去了。”郭夫人眼含热泪:“可怜我那儿,已经长大成人,再不能粘着我,孝顺我了。”
“夫人,您若是真的想念儿子,大可写封信回去。”苏文锦趁机提议:“将你心中所想都写上去,也好有个寄托。”
“可。”郭夫人低下头,不再说话。郭文昊走时,曾经嘱咐过,让郭子晋待在京城,不要随处乱跑。若是她给孩子写信,便是忤逆丈夫的命令了。
“夫人,你就写吧。”采儿在一旁劝说:“老爷问了,你只管将事情推到我身上,采儿愿意受罚。”
受罚?
苏文锦看了采儿一眼,才明白郭夫人心中的忧虑。她之所以心病复发,不是思念无处发泄,而是无法说出去。这无法说出去,便是郭老爷一口造就的。
天底下的男子,都以为自己很了解妻子,却偏偏是世上最不了解妻子的人,甚至还加重妻子的病情。
“夫人,我不该过问你家的事,但你的病是心病,若没有家人的陪伴,是不能痊愈的。”苏文锦这才冷着脸道:“若你不愿意将心事了结,我便治不好你,便将金条奉还,从此不来柳园。”
“别别别,香师莫怪。”采儿急了,只好催促郭夫人:“夫人,你就答应了吧,凤缺香师一走,你的病才是没有法子医治了。”
看着苏文锦一脸冷漠,郭夫人最终点头:“香师,我听你的,就忤逆这一次。”
说罢,采儿便喜笑颜开,取出笔墨来。
苏文锦在一侧看着,却觉得难以理解。只是给儿子写信罢了,为何就叫做忤逆丈夫呢?对于苏文锦而言,郭夫人未免太听从丈夫的言论,也太没有自我了。
苏文锦不曾在柳园见过郭老爷,但心中已经为他画上不懂妻子的刻板字样,但郭老爷的刻板,似乎又是郭夫人一厢情愿造就的。这夫妻间的感情,真是让她摸不着头脑。
对于这一点,苏文锦并不赞同,她在家说话做事,从来没询问于亦谦的意见。只要不是什么大事,都是她自己拿主意。如今家里被她打理的井井有条,于亦谦也一门心思当官,并不冲突。
越是看着郭夫人,苏文锦越是赞同自己的治家理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