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眼自以为能得到黑八的赞赏,没想到黑八理也没理他。当时,黑八正在院子里磨菜刀,两腿被厚厚地一层棉白粗布包着,知道牛眼拿着他的鞭子进来,他仍磨刀。
牛眼骂了一声:“八爷,你咋把鞭子丢在街道里不要了,我给你捡回来咧。”
黑八没有吭声。这个不长眼的牛眼见黑八没吭声,又接着问道:“八爷,你磨刀弄啥呢?”
“杀人呢,弄啥呢。”黑八恶气腾腾地回了一句,还是那种姿式磨刀。
“杀啥人不人的,你拿鞭子的样子才威武呢。一手提个烟杆,一手提个鞭杆,那才神气多呢。你想拿刀杀人,再甭骗我咧,吓我不顶用,我已经长大成人咧。”牛眼笑嘻嘻地说道。
牛眼的话,正揭在了黑八的伤痛上。他抬头恶狠狠地瞪着牛眼,然而牛眼还是那种样子,仍笑嘻嘻地看他。
“你个娘卖的东西,得是你故意跑来气我的。日你个娘,我先把你个驴日的杀了再说……”只见黑八边骂时,突地一声便起来了身子,手里举着菜刀使劲地摇晃。站起时,因腿上被白四和申鹰咬得全是伤,还是没站稳,有点东倒西晃了一下。
牛眼这才撒腿跑了。
跑到街道里时,干叫欢为了验证自己的判断,早早地站在了家门口。看见从黑八家墙拐角处,日急慌三跑过来的牛眼,他笑哈哈地说道:“牛眼,跑啥呢。”
见干叫欢笑嘻嘻地问他,牛眼这才停了跑。回头看了一下,见黑八并没有追过来,这才骂道:“哪有这样日八欻人呢,帮他把鞭子捡回去,狗日的没句好话,还拿杀想杀我。你看看,这是不是个人么。我看叫人家白四和申鹰咬死才对,狗日的,简直不知道好坏。”
“你个瓜娃呢,也不看看,整个申村都怕那怂人呢,你偏麻眼球子咧,非要找个泼烦。那个怂人跟咱村里人,你看他能跟谁卯到一起。你个瓜怂闷种的货,非自找谋乱,这不叫人家给赶出来咧。我看,人家没把你用刀砍了,已经给你娃天大面子咧,快回去吧。”干叫欢这次没笑,把话却说得直溜溜地顺。
“真真个窄棱货,二球不要脸的东西。我也就是贱,凭啥死狗搡眼货,非要拿鞭子给他送去呢。把个他娘日的,整天扎个势,给人觉得他就是个馋火怂。我看咧,也是个球不顶的东西,磨刀子吓谁呢。日他个娘呢,我觉得驴日的在咱村,原以为那脸大得不得了,今儿个把人丢大咧。也没见个人给怂留点面子,都只看热闹。也就咱这日眼的,想给那怂货保一些脸面。谁知道,狗日的咋是这样的人呢……”牛眼边骂边朝南沟道走去。走到白二老爷子家门口,这怂货停了骂,却进了老爷子家。